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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拄着手杖,背着一具死去了数百年的尸体,艰难的跋涉在山路上。
肺中的氧气越来越少,塞米尔感到头晕目眩。
他回头望去,山口已经不再喷发,却还有灰烬像细密的纱一样徐徐沉淀。
他仿佛看到古代图兰人穿着长袍和便鞋,背着石块,在高山上一凿一锤造出宏伟的祭坛,万籁俱寂,只有清脆的敲击声回响在蓝天高处。
祭司们点燃圣火,倾倒美酒,祈祷来年国泰民安。
他仿佛看到被选作祭品的男孩登上山顶,祭司们杀害了他,钉死棺木,他孤独的沉睡在皑皑白雪之下,等待有一天被人唤醒。
塞米尔侧头望着男孩的脸,他的睫羽历历可数,神情恬静。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在营救一条活着的生命。
背上的身体柔软温热,塞米尔仿佛能感到拂在颈上的鼻息。
他在被选作祭品时,一定知道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他不反抗?为什么不逃走?难道他真的相信以这种方式死去,就能拥有光明的来生?
他们足足走了六个小时才来到镇上,塞米尔连忙把男孩的遗体放进冰柜储存。
芙蕾给研究所发了封电报,第二天研究所的人就来了。
来人名叫布莱恩,是个古代人类学家和法医。
他立刻借了镇上的医院,对遗体进行解剖。
“冻死?”
“他的身上有许多鞭痕,颅骨靠近右眼的位置有裂缝,显然在死前曾遭到严刑拷打,但并不是致死的原因。”
布莱恩屈起食指,敲了敲太阳穴,“被封进棺木时他还活着,至少生存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因为寒冷和缺氧而死亡。”
“天啊,太残忍了。”
芙蕾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古人相信孩童是最好的祭品,把他送去和太阳神同住是至高的荣誉,连孩子的父母都无权拒绝,否则就是不敬神的大罪。”
布莱恩耸了耸肩,“通过对陪葬品进行鉴定,他生活在距今四百年前,正好是古图兰王国灭亡前不久。”
棺中没有证明墓主身份的铭牌,只能从装束推断男孩曾出身显贵,甚至可能是皇族。
更麻烦的是山洞里发现的古书,塞米尔把影印件发给了研究所,然而所有语言学家都对其一筹莫展。
破译一种语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用这种语言书写的文本,二是这一文字和另一已知文字的对照翻译。
这种象形文字虽然和图兰语有相似之处,却独立于现有的任何文字系统。
万般无奈之下,埃尔曼想出一个馊主意。
他把羊皮卷上的文字描摹下来,摘取几个片段登在日报上,重金悬赏破解密文的人。
悬赏发出之后,他就每天抱着信箱等来信,塞米尔对此一笑置之,并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数日之后,一位不速之客却敲开了屋门。
这天晚上飘着小雪,塞米尔正在烛光下专心工作。
图兰的乡下没有通电,每到夜晚就一片漆黑。
空气清冷凝滞,在村落之外的远处,利曼港闪烁的灯光沿着山势铺展开来,像大片发亮的珠宝映衬出深黑的海水。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军队的巡逻车偶尔驶过,车上插着海上军区的旗帜。
图兰原本是北方第二区的盟国,南邻海上强国坎特伯雷王国。
白海战争爆发后,海上军区出兵占领了图兰三岛,国王选择投降。
图兰虽然是个小国,但自古民风剽悍,自海上军区入侵开始,大大小小的起义从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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