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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了,错得那样厉害,他真的错了。
他尽了一切努力去弥补,想尽了一切方法,小心翼翼地妄想将碎掉的一切重新粘贴起来。
他甚至在许久之后的时间里再不碰她,每件事情都费尽心机,想去讨好她。
但是已经完了,全完了。
她恨他。
恨得纯粹深重,不容任何余地。
不论他再做什么,不论他再说什么,她都是厌憎无比。
他一直想,终有一日吧,终有一日她能明白,能原谅,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做一切可以讨好她的事情。
当她终于迟疑着对他浅浅一笑时,他几乎高兴得发了狂。
那个夜晚是一场甜蜜的美梦,在半夜清晰地醒来,她偷偷取走他的枪,毫不迟疑地对准沉睡的他。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全身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冷得彻骨,等待着扳机扣动时那清脆的一声。
“嗒。”
子弹从他的掌心里,一颗一颗顺着床沿滚落下去,落在地上,“嗒”
的一声,指尖微动,接着又是“嗒”
的一声,一声接一声地“嗒嗒”
落着。
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凝伫于黑暗中,她举手将枪向他砸去,他一伸手就扭住她的双臂,她急切而短促地呼吸着,倔强并不出声。
他起身冷笑:“下次记得检查弹匣。”
她试过两次,知道无用,便不再试。
偶尔她亦会和颜悦色地对他,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每次总是贪恋那一刹那的温暖,于是纵容地忍了下去,佯装不知。
就当是真的吧,总会有一刻其实是真的吧,每次都这样自欺欺人地想,可是一次比一次失望,直到最后的麻木。
她这样恨他,恨得连半分希望都吝于恩赐。
他的耐心一分分磨去,每次深深地失望之后,总是狂躁而凶狠地想,杀了她!
杀了她!
如果可以将关于她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抹去,杀了她。
他却再也承担不起任何失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再也不能失去这最后一丝渺茫。
哪怕她恨他,哪怕她再也不肯对他稍假辞色,可是他不能没有,哪怕只是她的躯壳。
他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再不肯放手。
在她离开后许久,每当雷雨夜里,他总是会立刻醒来,仿佛有谁在心底深处,深深烙上那个印记,每逢雷声沉闷地滚过,就会唤起柔软而清晰的痛楚。
他一直记得,她害怕这半夜的雷声,她甚少有柔弱惊惶的时刻,唯一的一次,便是有次半夜雷雨大作,她脸色苍白,胆怯而惶然地靠近他,那是唯一的一次,她肯主动地靠近他,不因为任何目的,不因为任何她所想要获取的,仅仅只因为雷声。
那几乎是他们之间最平和亲密的一晚,没有争执,没有心机,她孱怯地蜷伏在他怀中,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
她芬芳的气息氤氲在他的臂怀,他几乎不敢呼吸,只怕这一刻其实又是一场美梦,随时都会醒来。
而窗外轰隆隆的巨响,夹着哗哗的雨声,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划破夜空的黑寂。
在紫色弧光闪过的一个刹那,可以看见她苍白的面容,眸中满是惊怯的依恋。
离别后的那两年里,无数个雷雨夜里,他总是自梦中惊醒,惦记着她害怕,她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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