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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帆是个老实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也没打算吹很久,今儿不是十五吗,月亮跟大银盘似的,又大又圆,忒好看,我就想赏会子月。”
“那丫鬟也是上去看月亮?”
“这个……我不知道,大概吧。”
“呵,白相府的人喜欢站在假山上看月亮?”
墨容澉勾了一下唇,“明儿早朝,我得问问白相爷,是不是贵府的人都有这个习惯?”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偶尔的,有过那么几次。”
“不是习惯,是偶尔,”
墨容澉在腿上拍了一下,“偶尔就出人命了。”
他一拍,白千帆就哆嗦了一下,低头不吭声,人肯定不是她杀的,但或许,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的。
“我再问你,那丫鬟叫你走,你就走,就这么听话?先前怎么说的,不想惹她不高兴。
你是主子,她是丫鬟,你还不想惹她不高兴?你算哪门子主子?”
说到后面,他语气加重,声音带了寒意,白千帆身子一颤,腿一软,麻溜的跪下了。
“王爷明鉴,我在白相府其实算不得主子,这些丫鬟嬷嬷都是大夫人指派的,我不敢得罪她们。”
“所以,她们欺负你,你就杀了她们?”
白千帆惊惶的抬起头,嘴唇张着,象含着一个鸡蛋。
“王爷,你冤枉我。”
“你是个不受待见的,嫁进王府,跟来的丫鬟嬷嬷怠慢你,打牌嗑瓜子,没拿你当主子侍侯,所以你就起了杀心。
上次那个丫鬟的死也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白千帆的嘴张得更大了,眼睛瞪得溜圆,“你信口雌黄!”
墨容澉桌子一拍,“放肆!”
白千帆本来直着身子,昂着头,很有气势,被这一拍吓得焉了回去,垂头耷脑缩成一团。
“不是我不容你,要怪就怪你心肠太歹毒,刚才你说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
白千帆身子一震,乌沉沉的大眼睛看过来,扁着嘴巴似乎想哭。
其实这样看,真的就是个孩子,两道浅浅的眉搭耷着,眼角泛着泪光,嘴角往下垮着,小脸愁苦又惶然,墨容澉从来不是怜花惜玉的人,此刻却有了一丝不忍,对一个孩子下手,不是他的做事的风格。
他又问了一句,“你想吃什么?”
白千帆这时才愰过神来,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吃饱了好上路呗!
她没有犹豫,指着绮红,“我想吃她煮的小米粥。”
墨容澉愣住了,乖乖,黄泉路上就喝碗粥,够不够力气走到阎王殿啊……
“只要一碗粥?”
白千帆低头拔弄着手指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末了竖起三根手指,“要三碗。”
“绮红,给她煮粥,管够。”
绮红轻声应了是,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退下去准备,其实不用煮,厨房里有现成的,今天王爷没怎么用,还剩下一大锅,热热就得了。
很快,粥锅摆上来,墨容澉赐了座,白千帆也不客气,拿勺舀了一大碗,端着哧溜哧溜的唆着。
是记忆中的味道,香,香透了。
一碗热粥下肚,白千帆感觉五脏六腑都舒坦了。
愁苦的眼眉舒展了,搭耷的唇角甚至微微上扬。
墨容澉看着她这样,不禁奇怪起来,不过是一碗粥而已,真那么好吃?好吃到连死都不怕了?
白千帆连喝了三碗,满足的抹了一下嘴唇,眼睛却还瞟着锅里剩下的粥。
“想吃还可以再吃。”
“不用了,我奶娘说,凡事有个度,过了那度,再好的东西也会打折扣。”
“嗯,你奶娘是个通透的人,”
墨容澉看了她一会,“那就起程吧。”
白千帆慢吞吞站了起来,小脸极力绷着,奶娘说过,实在熬不过,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心里实在怕得很,身子抖得厉害,脚一步都迈不开,惶然之际,一股热浪从腿间漫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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