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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坦率的回答让赵冬梅有些没想到,这也是两个人自认识以来,李春秋第一次真正对她敞开心扉,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你还没孩子。
你不知道。”
李春秋陷入了一种真实的情感中去,“明明在想他、惦记他,还不能回去看,也不能多问,也许有一天还必须离开他。
你心里知道,他会恨你一辈子。
可你还得狠下心,不去管他,不管他在背后怎么叫你、喊你,你都得像听不见、像聋了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从你的皮肤上撕了一块皮,挺疼的。”
这些话说得至真至诚,赵冬梅也有些感同身受,她顿了顿:“我知道,我懂,我能明白那种感受。”
李春秋勾起唇角笑了笑:“心里在笑话我吧?人上了岁数,就不如你现在这么年轻的时候,什么事都能放得下了。”
“他们跟我说过,进了军统的门,就不该要孩子。”
“他们说得对,在这方面,女人要比男人脆弱得多。”
赵冬梅静静地听他说着。
李春秋声音很轻很低:“我见过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可以用一双撅断的筷子,把自己的耳膜捅破。
我有时候就在想,她在下手之前,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把碗边搭着的一根筷子拿起来,看着尖锐的那一端:“到底是什么力量,会让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用这么坚硬的东西,生生地咬着牙扎进自己的耳朵里?那得有多疼啊。”
他看看赵冬梅:“逼着她干这种事情,会下地狱的。”
赵冬梅伸手把他手里的筷子接过来,放到一边,看了看他:“你认识她吗?”
李春秋摇了摇头。
“她现在怎么样?”
李春秋没有说话,赵冬梅明白了,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良久后,赵冬梅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这辈子也不会要孩子。”
“为什么?”
赵冬梅抿了下唇:“站长说,干我们这种工作的人,儿女情长是大忌,有好下场的不多,连他自己也不敢要。”
李春秋脸上露出了一抹哀伤,他悠悠地说:“是啊,除非离开这儿,离开这个连感情都是一种奢求的鬼地方。”
对于李春秋来说,今晚是一个不眠之夜。
光荣与耻辱、忠诚和背叛,这些沉甸甸的词语在他的心里,完成了一次重生。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夜晚,还有另一个人同样无法入睡,那个人,正是他的好邻居丁战国。
他不知道丁战国身上有着令人无法想象的秘密,更不知道,这个身份复杂的潜伏者为了自保,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此时,丁战国的家,孤灯下的书桌前,他正在凝视着一份验尸报告,上面记载着“陈彬之死案”
中关于肥皂水的文字片段,这正是李春秋的补充。
死死地盯着这份验尸报告,丁战国的脸色越发阴暗起来。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在李春秋休婚假的这短短三天之内,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抹掉所有的痕迹。
其中包括,永远地除掉李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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