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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北京回长沙的高铁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倒退啊倒退,就想起那些年的我和我度过的日子。
毕业三年。
埋头苦干,四周无光。
人还是那个受到讽刺会咧嘴一笑的人,工资少了不敢和主编理论,挺孬的;被欺负了只会在角落里为自己哭一场,挺娘的。
唯一做得够男人的事情就是每个月存4000块交给我妈。
虽然存满一年,也买不了什么,但只是觉得这个举动很爷们儿。
毕业五年。
开始在行业中摸出一些门道,成为了小团队的负责人。
开始有了失眠的症状,也常常从睡梦中惊醒——我总是梦见自己被公司老板开除,当众大骂,冷汗刷背。
为什么会那么心虚?为什么总受制于人?为什么自己的命运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操纵?那几年我的生活中只有工作,鲜有朋友,与大学同学也少有联络。
偶尔隐身在中国同学网5460的班级论坛,看同学们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发福的发福,升官的升官,心里想着:我的落点究竟在哪里?
对于绝大多数北漂的人而言,北京,仅仅是一个梦。
我拼劲入睡,融入环境,只希望自己清醒时,它是个值得称道的美梦罢了。
只是,刚到北京的日子,夜晚常常做噩梦。
毕业七年。
工作渐上轨道,老板信任有加,不再从梦中惊醒。
这时才发现生活单调得可怕。
地铁、公车、走路,每天遇见很多人,通过表情猜对方的人生,通过水果摊老板娘的水果,猜她这个月的生意。
临近30岁,人生开始顺遂,却并不热闹,几乎没有出过国,也没有和伙伴们做出什么出格越轨的行迹。
那时,媒体开始报道80后的榜样,韩寒成为国家公民,郭敬明转换身份成为有“中国梦”
标签的商人。
我在电视圈,做着几档娱乐节目,在校招的季节跟着人力资源部进校园宣传公司,常被问到一个问题:我是学新闻专业的同学,我是有新闻理想的,娱乐新闻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从中文系毕业,十年投身于此,也曾吃苦也曾拼命,面对那些双眼灼灼、理想累累的同学们,我竟然语塞。
做娱乐能算是一种理想吗?我不止一时觉得自己过得卑微。
面对朋友、家人的不理解,我只能咬牙挺住。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这些质疑的本意——你如何才能向外界传达你存在的意义?
自己存在的意义,多难回答的问题啊。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甚至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贷款需要选20年和30年?——我只能选30年啊。
为什么房子要选朝向?——能住不就行了?
家里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给我凑齐了北京一套小户型的首付。
我爸妈比我更兴奋,爸爸来北京出差看我,让我带他去房子的工地走走。
我走到未封顶的工地,手指胡乱一指:“喏,那就是我的房子。”
“哪一套?”
我爸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这里面的一套。”
我是真的不明白,房子是哪一套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套。
后来我爸一直怀疑我把首付拿去做了为非作歹的事儿,直到交了房我住了进去,他还怀疑我是租来骗他们的——直到拿到房产证。
这些在我看来,都算不上什么傻事。
青春,是一个容量极其有限的内存,没有人能十全十美,有些内容存储多了,自然有些内容就缺失了。
有的人左手拿着U盘,右手拿着硬盘,有备无患,全副武装,我看着都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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