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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天尊——”
吕长廉眼望着天,低诵一声,转身,离去。
下午。
方道士兴冲冲一头闯入讲堂,激动叫道:“师父!
我写好了,你再瞧瞧!”
吕道长看他一眼,接过纸张。
方殷一脸期盼之sè,口中连连感叹:“哎!
这可真不容易,那笔毛儿又软,墨水儿又硬,这字儿又小又麻烦,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写成,怎样?怎样……”
团团黑黑小蝌蚪,密密麻麻纸上游,一群大头小尾巴,一群小头长尾巴,还有一群没尾巴,有脚变作小青蛙。
吕道长努力辨认半晌,直瞧得两眼刺痛,也没发现里面有一个名字叫作——字儿。
难得,难得,百余团墨迹,竟无一成字,不管写得好不好,那也是相当的难得了。
许是这一幅“小蝌蚪找妈妈”
画得太生动,吕老道瞧得入了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方道士急着等他夸赞,见他一味在那里愣神儿,顿时大为不满:“到底好是不好?你给个痛快话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吕长廉抬起头来,直言不讳道:“不好。”
方殷闻言登时一张脸拉了下来,冷冷哼道:“哪里不好了?我瞧着就挺好!”
方道士不服。
辛辛苦苦完成的得意之作,岂能给他轻飘飘一句不好,就变成废纸一张?便你是行家里手儿,也不能轻易下结论吧?要知道,一个人要为自己说出去的话负责任的,话不能乱讲,用方道士的话说,必须要有一个——说法儿。
下完结论,该点评了。
吕行家指点道:“字乃笔划之集成,你看,这一张纸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墨点儿,横呢?竖呢?撇捺折钩呢?一笔也辨不出。
你说,你这……字!
能称作好么?”
见行家说得有点儿道理,外行人一时无话可说,只得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再一时拍拍脑袋,连连摆手道:“这事儿可不怨我!
那个破笔软了吧唧,不听使唤,我明明想着……”
劈不开柴火赖刀钝,打不上鱼来怪网破。
吕长廉注目而视,淡淡道:“同样是一支笔,为师怎又使得?”
方殷一怔,无言以答。
吕道长伸手一指:“他们怎又使得?”
几兄弟各自嘻笑,方老大无地自容。
事实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又如何再去反驳?不听你使唤,为何又听别人使唤?听别人使唤,为何又不听你使唤?这事儿不怨你,还能怨谁个?方道士长叹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人无心,笔无意,没有任何奥秘,熟能生巧而已。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好没有关系,用心去写就是。
终究是初涉此道,一无根基,写得差些倒也罢了。
只是差成这样儿,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吕道长暗暗叹息,板起脸喝道:“方殷,回去另行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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