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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扇能发挥多大威力,向来是看使扇的人有多高的仙力。
倒没想到糯米团子年纪小小,竟如此厉害,不过轻轻一扇,就颠覆了整个东海水晶宫的品位风格。
我很想拍手赞一声好,费劲忍住了。
小糯米团子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眼巴巴地望着我,嚷嚷:“我是不是闯祸了?”
我安慰他:“放心,闯祸的不止你一个人,那扇子是我给你的……”
没等我说完,小糯米团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我琢磨大概是我这张四分之三缚白绫的脸,于他一个小孩子家多少有些吓人。
正打算抬手遮一遮,却见小糯米团子噌噌噌风一般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大喊一声:“娘亲——”
我傻了。
他只管抱了我的腿撕心裂肺地号,信誓旦旦地边号边指控:“娘亲娘亲,你为什么要抛下阿离和父君……”
顺便把眼泪鼻涕胡乱一通全抹在我的裙角上。
我被号得发怵,正打算帮他好好回忆回忆,沧海桑田十几万年里,我是不是真干过这抛夫弃子的勾当,背后却响起个极低沉的声音:“素……素?”
小糯米团子猛抬头,软着嗓子叫了声父君,却仍是使劲抱住我的腿。
我被他带累得转不了身。
又因为长了他不知多少辈,不好意思弯腰去掰他的手指,无奈地干站着。
那身为父君的已经疾走几步绕到了我跟前。
因实在离得近,我又垂着头,入眼处便只得一双黑底的云靴并一角暗绣云纹的玄色袍裾。
他叹息一声:“素素。”
我才恍然这声素素唤的,堪堪正是不才在下本上神。
四哥常说我健忘,我却也还记得这十几万年来,有人叫过我小五,有人叫过我阿音,有人叫过我十七,当然大多数人称的是姑姑,却从未有人,叫过我素素。
碰巧小糯米团子撒手揉自个儿的眼睛,我赶紧后退一步,含笑抬头:“仙友眼神不好,怕是认错人了。”
这话说完,他没什么反应,我却大吃一惊。
离离原上草,春眠不觉晓,小糯米团子他阿爹的这张脸,倒是……倒是像极了我的授业恩师,墨渊。
我恍了恍神,不,这个人长得极像墨渊,但毕竟不是墨渊。
他比墨渊看上去要年轻些。
七万年前鬼族之乱,天河汹涌,赤焰焚空,墨渊将鬼君擎苍锁在若水之滨东皇钟里,自己修为散尽,魂飞魄散。
我拼死保下他的身躯,带回青丘,放在炎华洞内,每月一碗生血养着。
至今,他应仍是躺在炎华洞中。
墨渊是父神的嫡长子,世间掌乐司战的上神,其实,我从不相信有一天他竟会死去,便是如今,偶有午夜梦回,仍觉不信。
每月一碗心头血将他养着,也是总觉得他有一天会再醒来,再似笑非笑地唤我一声小十七。
一天一天,竟就这么等了七万年,实在是段绵长岁月。
神思正缥缈着回想这段伤感的往事,却没注意面前糯米团子的爹忽然抬手。
广袖掠过眼前时我反射性地紧闭双目,他已不客气挑下我缚眼的白绫,冰凉手指抚过我额间,一顿。
糯米团子在一旁抖着嗓子喊啊啊啊登徒子登徒子。
登徒子,是个好词。
许多年来,我为人一直和气又和顺,连那年红狐狸凤九煮佛跳墙把我洞前的灵芝草拔得个精光,我也未与她计较。
这会儿,额头的青筋却跳得颇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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