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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万分同情地转身再看他,忽然发现身后没了林大人的踪影。
这样,我一下子失去了跑的动力。
本来,这场跑步也没有什么动力,只是因为他追,我才跑。
至于刚才我为什么要转身跑,可能就像当初我在考试中途,忽然狂奔出教室跑到了操场上一样。
我人生中让我紧张的东西不多,第一是我老爹的标尺,打下来绝不手软;第二是老娘的泪水,虽然老娘也动用鸡毛掸子,但女人心软,打得鸡毛满天飞,也不痛不痒,权当给外套拍尘土了,但是老娘要是一个失控,洒几滴眼泪下来,我也是紧张得恨不得跑出去,眼不见为净为好;第三是两老的威胁。
比如像是考试如果不及格,一个打给我看,一个哭给我看。
当年那场数学考试记忆犹新,因为只要再有一次考试不及格,老爹将算总账,把这一学期累计的不及格次数做一次年终汇报演出。
当时我一紧张便遁逃了。
没想到年近三十,我还是这副德行。
有人紧张时打嗝,有人紧张时放屁,但绝没有人紧张时会跑步。
我果然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本来这一路是睡过来的,刚才一路狂奔,也没留心一下线路,现在突然停下来,举目望去,都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脸孔,连个标志性的建筑都没有。
我从哪里来,我将到哪里去?这真是一个时刻不能忘记的哲学问题。
这一顿长跑,我饥肠辘辘,开始想念家里那碗来不及细细品尝的皮蛋瘦肉粥了。
不管怎么样,先找个餐馆解决温饱问题吧。
我慢悠悠地走在小区的街道里。
小区的房子老,树龄更老。
虽是寒冬,街上却是一排排枝繁叶茂的常青树,有些树整个数干都临街而出,搭上了对面的树梢,形成了一座天然拱桥。
拐了几个弯,正面看见身姿修长的林大人正急急地走过来。
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铁青铁青的,鼻子前呼出团团的白雾。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掉头跑了。
这下子林大人有了经验,手疾眼快地用力抓住我的手,抓的时候还是一副“小妖,看你还往哪里跑”
的孙悟空收拾白骨精的架势。
我一下子笑了起来,觉得我们两个人年纪加起来也有半百了,怎么变得这么幼稚?
林大人见我笑得没心没肺,手上的劲儿小了些,但怕我又神经搭错线一样跑了,没有松开,就这样将我拽着走了几步。
因为刚才的运动量,我们两人的手心都有些出汗,黏在一起,按道理来说很不舒服,可是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如同从枝丫里渗出的阳光,总让我宁静心安,我不再那么紧张了,由着他牵着我的手向前走。
前面是曲曲折折的路,斑驳的树影打在我们脸上,彼此无言,偶尔有嬉笑的孩童在不远处喧闹。
感觉像一方剪纸画。
沉默了一会儿,林大人扭头问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跑?撞鬼了?”
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我说我有见家人恐惧症?我仰头望天说:“到了陌生地方就想到处参观参观,时间比较紧张,我衡量了一下,还是跑步参观比较好。”
林大人停下来问我:“哦,那参观到了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没想出个答案来,只好干瞪着眼没说话。
林大人轻轻叹了口气,停下来将我刚才因为跑步松散了的粗线围脖重新系了系,打了一个厚实的结。
我的下巴刚好枕在软软的围脖上,蹭了蹭,还挺舒服。
接着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走吧。
刚才在车上让我爸妈多做了一个人的饭,现在老人都催了好几遍,再不去饭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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