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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顺利,将瘟疫的散播者和源头净化就能让它消弭。”
夏洛特肃然道,“如果不幸瘟疫再度扩散,只能净化更多地方,像‘黑灾’时一样,求神怜悯我们。”
安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认识到她是认真的。
神眷者想起看过的典籍,百年前的“黑灾”
也是一场瘟疫。
它如同这个世界的黑死病,比黑死病结束得更快,因为人群中有幸产生了一名能手抚肿块治愈疾病的异能者,也就是距离现今最近的圣人,圣洛克。
本身不易患病的异能者加上能治病的天赐的金手指,黑灾并没有黑死病那么严重。
但后果是好是坏很难说清。
本该在黑死病中诞生的现代医学萌芽未曾出现,本该被削弱的封建和神权力量经历了些许混乱后死灰复燃,加倍稳固。
这些作弊般跳过了灾难的人,由衷认为焚烧黑猫、猎杀巫师、净化患者的活动就是最正确的应对方法,你看,神不就被这个取悦,降下了救世主吗?至于救世主出现时已经死了数万人这事,得怪人们的信仰不够虔诚,净化的不够多。
圣洛克已经死了,剩下的人身体里没有抗体,也没有能有效对抗瘟疫的方式(除却烧烧烧),倘若黑灾在此时卷土重来,人们在它面前依然如待宰的羔羊。
这个依靠异能的世界,宛如建立在泡沫之上。
人们只是等待着,神灵下一次投掷那枚一面写着生存,一面写着灭亡的硬币。
“烧掉尸体,不烧活人。”
安叙一字一顿地说。
说完,她掉头就走,飞进了旧城区。
旧城区的街上几乎看不见人,只有大卫带着没染病的执法队在外围巡查,想冲出去的人格杀勿论。
安叙不理会他,直接飞入疫区内部。
能推开的门里都有一股恶臭,病人被单独丢在床上等死。
他们一个个都脱了形,在床上抽搐,被淘米水一样稀薄的秽物所覆盖。
大部分健康的人躲在紧闭的门里祈祷,小部分自知将死的混混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开始在疫区游荡,砸门,把看上去没染病的人拉出来施暴,完全是一副末日场景。
安叙在天上看着这一切,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中,一方面觉得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梦境,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一方面又忍不住被所见所闻触动,毕竟面前发生的一切可不是游戏中“发生了瘟疫,你失去了XXX名农民”
的简短提示。
太真实了,真实又丑陋,于是“现实中普通的安叙”
与“享受梦境的安叙”
产生了冲突,继而产生了怀疑。
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曾有过信仰动摇异能变弱的先例,教廷以此来宣扬异能来自神恩。
事实上,对异能、精神、灵魂相关的东西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信念。
普通人即使信仰动摇,也不会严重到动摇根本的程度。
但安叙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理解都建立在某个错误认知上面,那让她的信念格外坚定,但与此同时,一旦那个认知被颠覆……
潜意识发出了警报,两种冲突的思维彼此妥协,混合起来一起欺骗了它们的主人。
安叙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觉得不必在意。
热烈到要爆发的意愿被冷漠理智的表层思维控制,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而精密的异能操控。
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电弧从安叙脚下蔓延开,她闭上眼睛,面前乱七八糟的一切消失,只剩下电弧编织起来的大网。
扩散的细密网络碰到许多小点,有的奄奄一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有的明亮,动弹得很厉害,像被缠住的小飞虫。
安叙是网中央掌控一切的蜘蛛,她编制着电网,让它们成为自己的耳目与手脚。
她说不出自己怎么做到的,但电弧能嗅出他们皮肤中的恐惧、狂怒或兴奋。
无形的电蛇盯准了兴奋的施暴者,然后窜了进去。
施暴者在同一时间倒了下去,他们的内脏被电成焦炭,与他们皮肤紧贴的受害者却毫无异样,顶多感觉到了静电般的身上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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