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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耐亦残忍道。
艾薇猛抬起头,双眼空洞的如缎上灼穿的孔!
她再说什么,说她有了他的孩子,死死纠缠,生生不放,那样不堪的爱,她不能,她不能再伤了,总要留一丝自尊吧,不然再该如何存活。
是不是,那刻,该她悬崖一跃,情恨尽散,生死永隔,倒是更好?
记忆还如此鲜明,不曾有一分淡去,但已痛得太烈,她失去了追寻的力气,余生,倘还有声色,也只是燃尽未掉的余灰。
她恨自己不该那么软弱,她拼命的忍了,还是忍不住,那针刺的心酸,从心底蔓延开,艾薇紧闭双眼,眼角沁出泪滴,柔弱而又倔强的脸上显出一种绝望至极的悲凉神情。
颤栗的痛楚如一支箭瞬间穿透胤禛的心脏,他要她活着,恨他亦无妨,他只要她活着,纵然他已生不如死。
胤禛抿直了唇,如同落定了一个沉重的决心,然后转身离去。
傅鼐紧紧跟上,欲言又止,终踌躇着说道:“爷,你为什么”
胤禛头也没回的挥手截断了他,不容他再说下去。
曾经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爱了,历尽了重重磨难和风波,那爱依然炽烈,依然汹涌,可它已不被容许再有一丝半缕的流露,只能化作一个怅凉的手势。
傅鼐望着前方那一贯挺拔沉静的身姿,竟抑制不住地在战抖,又忍不住回首望了眼还伫立在原地的宛琬,狠狠心,转身跟了上去。
墨濯尘缓缓地向她走了过去,直到他冰凉的手触碰到艾薇僵硬的身子,她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师傅,我试过了。”
她努力想说得轻松点,可听上去却无限苍凉。
“他真的不要我了。”
艾薇说出了那早就知道的答案,重重伤心再无法掩饰,伤心,只有伤心,血淋淋的伤心,赤裸裸的伤心!
伤得那么深,那么痛,什么骄傲,什么自尊,什么伪装,她统统都顾不得了。
墨濯尘闭目拥她入怀,她抵着他,泪水终于一泻而出,那样汹涌,无法抑制,无声地打湿了他的肩膀。
京城,码头埠口。
墨濯尘陪艾薇走过了无数条大街小巷,终于停了下来。
河边停泊着密密麻麻的大小蓬船,两边的食摊七七八八围满了人,天南海北的闲侃着,几个汉子卷着衣袖,嗓门大的似争吵般拼命,片刻又快活的哈哈大笑。
墨濯尘见她恋恋不舍地围着个老婆婆的摊子打转,却又向前走去。
艾薇瞧见前头酒馆飘幡,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墨濯尘见她双颊被风刮得泛红,上前将她披风系了系紧,“江边风大,别又着了凉,回头染上伤寒。”
艾薇似没听见般,直往酒馆走去。
墨濯尘无奈跟上,才入酒馆,他快步向前,拣了个*炉火的位置扯她坐下。
艾薇唤过小二后,瞧着窗外蒙蒙江色与满天落霞交相辉映,美亦苍凉。
艾薇神情发怔,似思索着什么,又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般,打开小二端上的酒,浓烈酒香让她着迷地用力嗅了好几下,双手捧起酒壶,仰首直灌。
果然是最烈的烧刀子,呛得艾薇从喉咙到肚腹如被火燎般。
“咳咳……咳”
,她一把推开墨濯尘伸过的手,赌气般又猛灌了几口,“瞧见没,谁说我不行了?师傅,我酒量很好的。”
她低低的笑着,那份烧灼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清颜如绽开的红花。
“好,知道你行了,你厉害,不痛快喝两口就算了阿。”
墨濯尘夺过酒壶,欲让她吃些热食。
“谁说我心里不痛快了,我是快活才喝的,酒,酒呢——呃!”
她不雅地打了个酒嗝,拍桌再唤。
“师傅,你怎么不高兴了,是心里烦?”
艾薇如有所悟的点头道,“喝酒啊,喝了就痛快了,你没听过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吗,我欲与君痛饮美酒三百杯……同销万古愁……呵……”
她一头撞入他怀里,不依不饶的欲夺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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