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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岂能因一点妇人之仁,就放虎归山,平白多一个对我和茂昌了如指掌的敌人?”
“所以,您才用这血淋淋的真相,让她精神完全崩溃,从今往后对您和您的公司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是。”
平静的声气里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做,她会死?”
“知道。
我这样打击她,就是想让她失去生的希望,放弃治疗。”
依旧是平静的声气,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一棵小草,一只蚂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看他一眼,这个第一感觉让我觉得威严而贵气的老人,此时就像一个刽子手,他何止冷酷,他何止毒辣,他简直就是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基本特质——那就是一颗柔软的心。
是,他没有心,他是一架机器,一架爬到财富的金字塔顶端的机器。
这样的一架机器,难道,你还指望他会仁慈?
我心里充斥着悲哀,为她,为他,为这世上,所有追逐财富权势而失去一颗柔软的心的人!
我没再继续问什么,拖着脚步像门口移去,身体的负荷,竟是无法承受之重。
“请等一等。”
那架冷冰冰的机器在身后叫我。
我停了下来,没有转身。
“我想,这些东西,你可以一个人独自消化。
那个和我一样酷爱喝甜咖啡的女孩,你却犯不着和她分享这样的事实。
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无缘这些丑陋和阴暗,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温厚的声音,仿佛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慈祥的智者。
他或许是个智者,但是,他慈祥吗?
我冷笑一声。
走出咖啡厅,太阳已经偏西了。
今天,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我很幸运,依旧能看到那落下去的太阳,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后年、今后很多年的今天,我应该也能看到那落下去的太阳。
只是,那个大眼睛的女人,那个爱我最深也伤我最深的女人,她还能看到吗?宫颈癌,原本不是一种最凶狠的癌症,若治疗及时,活个三五年也是可能的,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活得更久。
但是,那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那样一个生无可恋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去治疗?她又要拿什么去治疗?
我忘记去车库取车,一个人心思重重的走在人行道上,心里有一个念头不停的冒上来,又被我强行压下去。
如此反反复复,那个念头终于不耐烦了,它跑到我嘴里,突破牙齿和嘴唇的阻碍,终于变成一个我自己都陌生的声音:“你应该去找她!”
我被吓了一跳。
迎面走来的一个女人,也被吓了一跳。
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嘴里嘀咕一句:“毛病。”
然后,和我擦肩而过。
是,她是可以擦肩而过,不过是个路人,就当看见了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回去,还可以把这当做一件趣闻讲给爱人听,如果她有爱人的话。
她应该会有爱人吧,在这世上,会有几个女人,像方柔一样,表面风光无限,内里却寂寞无依。
方柔在这世上活了三十多年,却鲜有朋友,因为她目的性太强,和谁交往都感觉在进行一种利益交换,所以,几乎没有过交心的人。
她对我,倒是诚心实意的,除了爱情,没想过从我这得到其它,可正因为这样,她就觉得,只要在精神上不背叛,她无论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是值得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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