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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付贵是两头吃,这头支应着窜货场,骗了一笔订金,那头还把老太太的东西给骗走了。
他自己前后穿针引线,空手套了白狼,回头换个地方把笔洗一出手,又是好大一笔进账。
这下子可把人给得罪惨了。
古董行当是个极重信誉的地方,尤其是拉纤的人,更是把信誉视若性命,这个付贵倒好,逮着机会狠狠黑了一回,固然是白白赚了一件钧瓷,可信誉也都完蛋了。
不少人已经说了,一旦看见这个老头子,要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天津的小流氓们那几天满街乱溜达,因为有人放话,谁要是发现付贵的藏身之处,奖励一台双卡录音机。
我们三个听完,都是一阵无语。
这类利欲熏心的故事我们都见过不少,但吃相像付贵这么难看的,还真不多。
药不然问:“也就是说,您也不知道付贵现在在哪里?”
张店主笑道:“我要知道在哪儿,早就告诉街坊了。
现在付贵是整个市场的公敌,谁敢留他。”
我还想再问,药不然却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说了。
他跟张店主又扯了几句闲话,然后扯着我和黄烟烟退出店铺。
我问他到底什么情况,药不然摇摇头说:“天津这地方,古董行当也自成一圈,跟北京那个圈子虽有交通,可骨子里彼此都看不上眼,有点像京津两地的相声界关系。
付贵说到底也是天津圈子自己的事,家丑不外扬,咱们再问下去,人家肯定不乐意。”
我皱起眉头,这就麻烦了。
付贵这祸惹得比天都大,他肯定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绝不会轻易露头。
不找到付贵,就解不开木户有三笔记之谜;不解开那个谜,就换不回东北亚研究所那群老头子的支持;没他们的支持,玉佛头就回不来,这几件事环环相扣。
黄烟烟开口道:“我去打听。”
我摇摇头:“不妥,刚才我仔细观察那个老头子,他若有若无地怀着戒备的心态,可见对我们已经起了疑心。
这事,咱们得谨慎点。”
这时候,药不然插嘴道:“甭问,问了也白问。
这窜货场比外头摊子高级,讲究和忌讳也特别多。
就连出价,都是伸到袖子里拉手,不让旁人看出来。
出了事他们不乐意家丑外扬,也是可以理解的。”
“问不能问,查不能查,这可有些棘手……”
我眼神闪动,在脑子里拼命思考。
药不然哈哈一笑,拍胸脯道:“大许你不用犯愁。
天塌下来,有哥们儿这一米八二的顶着呢。
那个付贵贪墨的是件瓷器,那是我家的本行。
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无论是我还是黄烟烟,都面露疑惑,显然对这个轻佻的家伙没什么信心。
药不然一拍胸脯,拉了一句京剧唱腔儿:“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他做了个手势,往市场里走去,我和黄烟烟将信将疑地跟在后头。
只见药不然背着手,迈着方步,在沈阳道一家一家地逛着古董铺子。
每到一处,他大摇大摆踏进去,也不盘货,也不问底,专跟老板扯家常,有意无意泄露自己的来历。
店主们知道五脉的,对他都恭敬有加;不知道五脉的,也听过鉴古学会的大名,自然不会怠慢。
连续两天,药不然几乎把沈阳道和周边几个小古董交易市场转了个遍,每家铺子都待了一阵。
但我们光听他跟铺子里的人扯瓷器经了,正经的关于付贵的消息,一句没问。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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