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十一月初八,滦河河口东六十里海域。
初冬寒降,海面冷风扑面,天色阴阴沉沉,雪欲下而不降。
四艘武装福船抛锚泊船,随浪起伏,有军兵不停向四处瞭望。
东西两向,有大小帆船往来穿梭,满载逃难的苦逼民众。
身为京畿之民,本应是太平无事,繁华富庶,任谁也想不到突遭横祸。
官府自顾不暇,乡间的百姓终日被死亡的恐惧笼罩,所谓的乡绅富户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建奴就是来抢劫的,苦逼百姓能有几个铜板,这些膏腴之辈才是彼等下手的重点。
州府县城关门闭户,百姓不得出入,逃难之民只能在乡间野地乱窜,背包推车,扶老携幼,配上寒鸦几声鸣叫,当真一副末日景象。
四海人口买卖兴隆,暗探齐出,散落在难民潮之中,言建奴之残暴,官军之羸弱,煽风点火,将恐惧的氛围推高,鼓动百姓渡海入山东避难。
结果么,自然是上船之后任由四海拿捏,俱都发往金旅成了四海之民。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没时间讲道理,也没人听。
几口大锅架设在沿海岸边,米粥就咸萝卜干香气四溢,这玩意比苍白的话语强过百倍。
舰船之中,明生手持各路探报,神色凝重。
十月底,朝廷启用老臣孙承宗,任阁老,镇通州,扼守京师东部门户。
十一月初二,金军攻遵化,左都督平辽将军赵率教率四千骑兵救援,中金军埋伏,赵率教阵亡,四千骑兵覆灭。
十一月初三,遵化城金军内应偷开城门,里应外合之下,城破!
巡抚王元雅、总兵朱国彦自尽殉国。
十一月初四,金军一支人马攻陷迁安。
十一月初五,袁崇焕督师祖大寿,何可纲部兵出山海关,方向永平。
时无良将,使书生成名,明生不禁暗自蹉叹。
孙承宗年近七旬,都被形势逼迫的披挂上阵,同建奴搏命,满京师的勋贵大臣都是僵尸么?
老头子的功绩自是不必提,所谓的关宁锦防线便是他一手建立,大城七座,墩堡过百,严防死守,使老奴不能跃雷池一步。
也正因为如此,声名远播,举国皆视之为大明朝的顶梁柱。
然则以明生看来,老头子虽有功绩,但却是有些言过其实。
城池墩堡修筑那是需要人要钱的,花费不下千万,大明朝本就穷的裤头缝补丁,此举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还仅仅是修筑的费用,日常的维护保养,官道的铺设等等花费更重。
更为主要的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建奴是抢劫者,搞不定就绕路,总有可抢的地方,用敌方的钱养自己的兵。
可明军却是一味的防守,偶尔也出去打草谷,不过是打自家百姓的草谷,而非后金的草谷,用的都是自家的钱财米粮,喝的都是自家的膏血。
关宁锦防线就是一个吞金巨兽,使本就虚弱的大明更加虚弱。
银无所入而花费日盛,此大明之所以亡国!
也可能老头子有诸多不得以,导致有志不能伸,总之这个半吊子的战略在明生看来是坑货。
只守无攻,迟早是崩溃的结果。
赵率教却是可惜了,此人素有勇名,乃袁崇焕的心腹大将,一战命亡,大明再少一员战将。
“少帅,我等就这般看着?”刘兴祚面色愠怒,深恨明廷软弱。
“不然能怎么样?”明生无奈言道“你觉得崇祯会同意我方出兵?”
这就是一个死命题,在明廷眼中,四海同后金都是一路货色。
你来我大明是何意?帮着后金攻打大明,还是要趁火打劫?总之就不可能向好的方向推测。
何况明生本就无意出兵,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京师稳如泰山,皇太极此番并没有占领京师的本钱。
大军号称十万,实则不足四万,而明军是多少呢?京师驻军,蓟辽,大同,宣府几地援军合计可达二十万。
野战不成,守城还是可以的,最起码几个关键之地还是可以守住的,用不到四海插手。
有些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大明的骨血此刻堪称汇集京畿,这些人是什么?将来都会是四海的敌人,而非友军。
与其将来同四海死磕,莫若同金军对战,死了也能有个好名声,称一句英雄。
实际上明军损失越大,对四海越是有利,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四海不痛打落水狗已经堪称良善。
明生所关注的并非是明军,而是金军。
明廷不得回魂,后金亦不能太过于强大,这是四海的根本利益所在。
金军抢劫之后想全身而退?没门,明生第一个不答应。
可黄雀也不是好作的,战场局势复杂,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着实不好把握。
便如现在的袁崇焕,遵化失守,他却是绕路永平,何意?
金军攻陷遵化之后,为何不去往京师方向,而是派出一支偏师东进攻占迁安?
迷雾重重,在没有理清双方战略之前,自是不敢轻动。
“贾文昌,传令我四海在各城的密探蛰伏,不可轻动。
划重点,即使建奴破城,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