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也需在城中苟全,违令者处斩!”
……
“督师,如今建奴兵屯遵化,劫掠周边,希龙战死,迁安失守,三屯营群敌环伺,标下请提兵攻迁安,援救三屯营。”战事不利,何可纲忧心忡忡,赶至督师袁崇焕营帐之中请战。
袁崇焕轻柔太阳穴,闭目言道“不可,迁安不过是诱敌之兵,三屯营兵不满两千,建奴为何久攻不下?无非是请君入瓮之计尔。
可纲,你去则被围,希龙前车之鉴,建奴这般低劣的计策你也看不懂么?”
希龙,赵率教表字也。
“可是……可是为今之计,我军当如之奈何?
督师,朝廷似是已有怨言,一则怨怼我军没有在锦西拦截建奴,致使建奴破关,荼毒京畿。二则催促我军甚急,令我军寻机同建奴决战。”
何可纲心急如焚,可是没有袁崇焕这般的定性。
“复宇,我之骑兵对战建奴若何?可能战而胜之?”袁崇焕转头看向祖大寿。
祖大寿面带赧然,抱拳言道“督师,关宁军不及建奴多矣,野战恐难以取胜。”
袁崇焕微微点头,肃然言道“即是野战不敌,便当扬长避短。
复宇,可纲,速速催促大队向蓟州急行。建奴攻京师,蓟州府乃是必经之地,那蓟州便是我军同建奴的大战之地。
介时我军据城坚守,为京师之屏障,务必挡住皇太极,安陛下之心。
吾料建奴攻蓟州不下,自然也就退了,难道他孤军深入,还敢久留大明不成?”
迷之自信,这厮守城颇有建树,如今金军大肆侵袭,剑走偏锋,可他还是选择了守城之法拒敌。
不能说谬误,但委实谈不上高明,皇太极玩的就是骑兵快速突进战法,岂能按着袁崇焕的剧本行事?
……
通州,孙承宗行辕。
“阁老,袁督师传信,言正向蓟州进兵,欲在蓟州布防,必不令敌越蓟西一步。”总兵马世龙拱手禀报。
“苍元,吾所虑者非是蓟州,而是京师。观建奴动向,每至一地,当先掠夺粮草物资,显然所携带军粮有限。
倘攻蓟州不顺,彼辈必然夺路南下,纵使不攻京师,我大明京畿精华之地也会饱受蹂躏。
此土木堡以来,我大明未有之耻!”
老头子很是忧虑,一则恨朝廷不正气,二则忧心百姓苦楚。这一遭下来,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死难。
天子无福,百姓遭难!
可这话只能心中嘀咕一番,却是不敢宣之于口,大不敬!
“阁老,还有一事……近海发现大量四海舰船,据探报所言,竟不下两百余艘!”马世龙脸色蜡黄,语气凝重。
“什么?”孙承宗豁然起身,喝问道“有军兵几何?战船多少?”
不由得老头子不紧张,四海这个搅屎棍举朝皆知,一伙海贼成了气候,屡屡羞辱大明。
此时前来,不是趁火打劫还能作甚?
“……没有军兵,没有战舰,都是民船。”
马世龙瞄了一眼孙承宗,轻声言道“四海之人在沿海设数处粥棚,收拢难民,转运至远海,具体落脚之地不知,但……”
“讲!”孙承宗已然被气得喘气如牛,横眉立目。
“但据探哨推测,应是转运去了金州旅顺。
每船少则百人,多则四五百众,海上舰船绵延,望之无尽。短短数日之间,已是掠夺民众近三万余人。
更让人恼火的是沿海百姓愈聚愈多,目下已然有数万之众。
阁老!若是任由四海行事,我京畿之地再无人矣!”
“泼贼!欺我大明太甚!”
老孙头厉声吓骂“我军水师呢?都是死人不成,难道就没有拦截之人?”
“阁老!大沽舟师,觉华舟师俱为朝廷派遣,前去……哎!前去转运财物去了!”马世龙垂头丧气言道。
“咳~咳~咳~”
孙承宗怒气塞胸,几欲咳血,只觉眼前发黑,头颅嗡嗡作响。
这特么是被气的,估计老头子血压偏高,心血管也有点问题,身体晃了几晃,险些栽倒余地。
“阁老!阁老!”
有随从扶助老孙头,拍前胸,打后背,老半天方才舒缓一口气。
不禁老泪纵横,暗道这大明完了!马世龙虽言语不详,但老练如孙承宗,三朝元老,如何不懂其中之意?
四海在转运百姓,要的是人!大明呢?运转的是钱财!而且是私财!
京畿之地,勋贵宗族大臣自然多有产业,如今金军入寇,人家可不在意你是什么王侯将相,有什么抢什么,见什么要什么。
于是乎,一干人等跑到崇祯面前哭嚎,无奈之下,崇祯颔首,这舟师便成了阖城勋贵豪门的运输船,帮着转移家财。
“人心何在?人心何在?可恨!可恨!蝇营狗苟,鼠目寸光之辈误国!”孙承宗顿足吓骂。
“阁老!阁老!何至于此?标下即刻派军驱散百姓就是。”马世龙吓傻了,孙老莫不是老糊涂了,哭甚?
“驱散谁?百姓欲求一条活路而已,何罪之有?”
孙承宗喟然长叹道“去休!去休!由着他们走吧。
人心不在,留之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