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枪声如爆豆,百五十多杆火铳几乎齐声响起,最近的不过三丈,最远的亦不过十丈,这般近的距离,只要不哑火,便没有失手的可能。
白烟过后,满地死尸,有的尚来不及尖叫便直接一命呜呼,没有例外,那头领被数枪命中,直接干爆了脑浆,正躺在地上手脚抽搐。
“杀!”
明生一脚踏开房门,挥刀杀出。
没什么怜悯,更没有所谓的战俘,没死的补刀,死了的直接枭首。
“有埋伏!”院外有建奴嘶声吼叫。
那建奴也都是斗战的老手,听得枪声,哪里还不知道有明军在院中,散落的骑兵放弃洗劫,重新上马,一并杀向院门。
乱战,弓箭嗖嗖飚入院中,四海军兵凭墙还击,铅弹如雨。
显然,建奴失策了,信息不对称注定了这支打草小队的灭亡。院中死者大半,只剩半数犹在试图攻入院中之敌,这不是找死是作甚?
二十几人对战小两百人,真当四海军兵是苦逼吃都吃不饱的明军?
找错了对头,寻错了人仇家。
方此时,刘兴祚已然率领一排人马从正面杀来,短铳击发,弩箭飞射,手持战刀直接冲向建奴。
不过堪堪一刻钟时间,五十几人就没了!几名残存的建奴方才如梦初醒,打马奔逃。
可哪里还来得及,双方一个错身,鲜血喷涌,死尸栽于马下。
“痛快!”
刘兴祚战刀犹在空中挥舞,嘶声断喝。
埋伏,突袭,围歼一气呵成,金军几乎没有反抗的时间便做了刀下亡魂,不痛快才是怪事。
“打扫战场,安抚百姓。”
明生亦是神色兴奋,倒不是灭了一支建奴小队有多么了不起,而是战马有了,而且都是上好的战马!
共五十六匹战马,死六伤九,尚有四十一匹可用,这一波小怪刷的舒坦,正愁没有上好的脚乘呢,结果爆了装备!
还不止如此,战马褡裢都是鼓鼓囊囊,黄白之物,金珠翡翠皆有,都是金贵的物件,也不知洗劫了多少家土豪,如今却是都便宜了四海。
军兵正在忙着扒装备,不想有百姓渐渐赶至,俱都围拢在三丈之外,有面色悲切的,有咬牙切齿的,有神色庆幸的。
“果然,这爱看热闹的习惯千年不变,不就是扒衣服么,有什么可看的,哎?那婆娘,你还看!”明生站在院门嘀嘀咕咕,暗暗吐槽。
俄尔,一老者在小童搀扶下前行几步,一共扫地,颤声言道“老朽代新安集父老乡亲感谢诸位军爷!活命之恩,难以为报,请受老朽一拜。”
说话间,老汉扔掉拐杖便要跪地磕头,身后数百百姓更是先一步齐声跪倒,哭生道谢。
声音虽嘈杂,却是声声入得耳中,听之令人百感交集,心思百转。
明生抢步上前,扶住老者,不禁有些面色讪讪。无他,承受不起百姓的跪拜,当兵吃粮,本应拒敌于国门之外,此乃份内之事。
你特么放敌人进来了就是罪过,何敢谈有功?
一个小小的新安集被金军祸祸也就不足一刻钟时间,便有数十人死伤,这是谁的罪过?
“不敢!不敢!”
明生凄凄然言道“是我等疏忽,至数十百姓死难,合该我等请罪才是。老人家可莫要折煞小子。”
老汉手如枯枝,僵硬的握住明生双手,眼泛泪花,颤声言道“都是好娃子,都是好娃子啊,你等刀下搏命,理应受此一拜。
敢问小哥是哪位将军的部署?老朽愿立生祠,岁岁供奉!”
明生真想高声断喝“吾乃四海赵明生是也!”然并卵,不能说!
“呃……我等乃孙阁老部下,贱名实不足论。”
明生点指一地死尸言道“老人家,建奴虽灭,然则新安集也只是平安一时,或有建奴会寻着踪迹前来,届时百姓不得活矣!
我意您老率众远离新安集避难,南下西行皆可。”
“来人!家送十两纹银,不得有所疏漏。”明生转头点指几名军兵吩咐道。
“将军这是要走?”老汉张口询问道。
“正是!我等有使命在身,只是过路新安,暂时歇脚而已。”
明生点头言道“老人家,切切听小子一言,建奴被杀五十余人,必不会善罢甘休,率众逃难去罢,过些时日再回不迟。”
明生也不确定彼等是否会走,没奈何,几亩田产便是一家人的命门,宁死不走也是有的。
打扫战场,掩埋血迹,尸体丢入密林之中,明生也只能做到如此,生死有命,该说的已经说了,仁至义尽。
军兵上马,回头拱手作别新安集,扬鞭西行,直奔大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