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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沐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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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巴府对面的全藏民兵总部,这几天热闹非凡,中队长以上首领全部到齐,达瓦宣读了朝廷批复,正副大队长授予八品武官,中队长授予九品武官,俸银由户部拨付,八品每月2两,九品1两,并送来官服。所有官服均为男装,这难为了央金,但也只好将就。桑结安排,新官着装打马过街,直属卫队50人随行。围观者甚众,啧啧称羡,内中一官最为抢眼,软皮黑靴,瓦蓝补袍,撒缨圆帽,威武中透着俊俏潇洒,女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追在后面。

    一路行来,达瓦目不转睛,却杰用马鞭杵他一下说:“咳,咳,她可脑后有眼,别看你是秘书长,她敢在这大街上回过马来与你对视,信不信?”

    达瓦吓得咽了口唾沫,他领教过。

    队伍从城南河谷走过,哲木兰跑出院子兴高彩烈地观看,多尔济立在二楼窗子后面默默注视着,左手屈伸了几下,他明白,这支队伍主要是给汗王和他看的。多尔济不仅精于计算,极有耐心,还是个到死不服输的人。

    次日,民兵总部附近的大毛家又举办大毛和小红的婚礼。藏人尤其是上层论婚嫁讲究门当户对,并看重主婚人的身份地位。二人的家都不在拉萨,所以婚礼比较简单,主婚人是布达拉宫副总管塔布。除了各个民兵首领外,梅朵领着小江央、其其格和乌云、旺秋也来参加了。佳莫以娘家人的身份送新娘入房,她今天一身拉达克服饰,艳惊宾客。

    进新房前,小红突然转过身握住佳莫双手,动情地说:“小姐,小红虽然嫁了人,但这辈子会永远伺候小姐的。”

    二人抱在一起,不由掉下几滴泪。

    宴席上的菜都凉了,桑结才满身是泥跑进来,看得出,面颊微红。“向两位新人和宾客们道歉,我刚从赵村回来,洗把脸去。”边说边走到后面去洗脸。

    这是大毛在宫外租的一个小院,只有两间屋,此时正是夏天,在院里摆了三张桌子。

    说起赵村,河谷地区包括城里,可谓无人不晓。自从20年前实行寺院退地后,放宽了经营自由度,提高了农民对土地的热情,纷纷引进、试验新作物品种,拉萨市民的桌面上,有史以来摆上了本地产的白菜、韭菜、萝卜、豆角,还能吃上桃杏石榴西瓜,喝上山南茶。这当中赵村行动早,成效大,好比一只带头羊。村里都姓赵,祖先当年随文成公主入藏,后辈早就同藏蒙等民族通婚了,但一直保持着汉族生活习俗,虽然历经磨难,甚至在某些时期处境和贱民差不多,却在这片高原顽强扎下根来。

    村里有四十多户人家,盖了一间小泥屋做祠堂,立了祖先牌位,一位辈分高的老人当族长,全村都是寺院属民,宗教信仰和藏民一样。那年退地时,寺里说,土地是达赖喇嘛的,外来汉人没有份,当时的第巴赤列亲自下去,雷厉风行才解决了问题。

    赵村从第三年引进了荞麦、大麦、豆类,由于生长期短,避开了雹期,别村争相效仿。他们又从川西巴塘引进葡萄,不但摘鲜果,晒葡萄干,最近还与一家庄园合作酿出葡萄酒。桑结就是被请去品尝葡萄酒的。吃席时,大家品尝了桑结带回来的一罐,微酸,味道很鲜。饭后,大家在小院里跳起舞,跳的是拉萨最近流行的一种舞蹈,男一圈女一圈,有一些双方拉手搭肩的动作。桑结下场时,挑了旺秋作舞伴。

    “大人,我跳不好。”

    “咦,不是说好叫大哥嘛。”

    “人多的地方我不敢。”

    桑结正想说什么,圆圈已经转起来。

    旺秋又回忆起那次桑结到家的情形,一想到自己唐突的语言就不禁发笑。桑结发现旺秋在莫名其妙地笑,以为是笑自己的姿式,结果越是调整越是跟不上节拍,尤其是扭腰摆胯,看上去很滑稽。旺秋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拉手时,熟悉的感觉又袭上桑结心头,这双手柔软、厚实,让人觉得手的主人朴实、坚强。旺秋的心在咚咚跳,她想集中全付精力抓住此刻的体验,好永久留在记忆里,她在心里不知多少遍的叫着“大哥”,但后来却再也没有当面叫过,她已经赋予这个称呼某种特殊的含义,将这份神圣小心翼翼藏在心里,每次回忆都像含着糖一样愉快、甜蜜。

    达瓦和娜仁是舞伴,二人都身材颀长,一个格外卖力,满头是汗,一个双臂婀娜,如风摆柳。

    “娜仁,你跳得真棒,你们那里也跳锅庄?”

    “我们从小跳安代舞,差不多。”

    达瓦一边跳一边偷眼看。央金正和雪豹跳得热火朝天。雪豹大概是葡萄酒喝多了,脸色发红,乱跳起来,搭肩的动作有点放肆,央金不愧热巴出身,手急眼快,配合得天衣无缝,竟像是事先专门演练过。

    佳莫以照看新人为由没有下场,拉着小江央在边上观看,时不时教孩子一个动作。

    休息时,新娘由佳莫陪伴给客人一一倒茶,轮到旺秋时,佳莫小声说:“小妹,跳舞时走神了吧?”旺秋顿感连后背都红了,以前她几乎没同佳莫说过话,觉得佳莫风度有点冷傲,不好接近,可刚才她说话时,调皮地一挤眼,挺亲切,只是眼够毒的,还有,她凭什么叫我小妹?怕是比我还小呢。

    乌力吉搬来一坛从草原带来的马奶酒,给每人倒了一碗,桑结端起欲饮,旺秋一把拉住说:“大,大人,这酒入口香甜,很有后劲,不敢这么大口喝下。”桑结稍微呷了一口,称赞味道同牛奶一样。旺秋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瞧着自己,猛抬头,那对目光迅速移走,不过还是被旺秋捕捉到一丝余光。

    按照习俗,敬完茶后,新娘卸下礼服换上便装出来和客人应酬,同年轻人一起玩耍。佳莫坐到其其格旁边,二人半晌未说话。最后还是佳莫打破了沉默。

    “姐姐,你到寺庙听过活佛讲经吗?”

    “跟着汗王听过几次,只可惜慧根太浅,大多听不懂。”

    “最近我到几所尼庵小寺去过,住持师父虽不是什么高僧活佛,却能把深奥的道理讲到人心里去,有机会我领你去听。”

    “我总在想,佛法是为教化众生,若众生听不懂看不懂,还有什么作用?唉,只是我没有那么自由呀,不然真想去听听。”

    “要让我评选格西,第一条就是讲出的道理,别人能听懂。”

    梅朵拉着江央坐过来,说:“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其其格说:“我们正说佛法太深听不懂呢,姐姐给讲讲。”

    “我也不懂,每次进庙就是随着别人转佛、磕头。”

    “姐姐给我们讲讲第巴大人的高论吧。”佳莫说。

    梅朵抚摸着江央的头略一思忖说:“有一次,他与敏珠活佛交谈,活佛不知问个什么问题,他回答‘显密双修,显理密行’。”

    “显密双修,显理密行。”佳莫重复了一遍,好像有所悟似的点点头。

    在另一个角落,央金、阿朵、乌云和旺秋嘻闹成一团。小丽忙着招待客人,几位男宾喝的高兴,哼唱着一首什么歌,只有达瓦伏在桌上,显然喝多了。大家尽兴一天,傍晚告辞,行到街上,只见男女老少都往河边走去,却杰这才想起,今天是沐浴节头一天。

    次日,召开了民兵会议。会上,乌力吉和尼玛介绍了前不久去安多时一路上对地形察看的情况。甘丹次旺摊开地图说:“从历史上看,藏区安全的关键是牢牢把守北大门。自从成吉思汗的孙子阔端派兵越过唐古拉山口南下,400多年来,不知多少蒙古军队由此路攻入西藏,但是却没有一次成功阻止的战例。乌力吉、尼玛,如果告知你们有一万骑兵南下,准备如何防守?”

    二人互相看看,皱着眉,不知怎样回答。

    娜仁起身答道:“大人,这次往返,我们仔细观察了地形,还画了图,您提到的问题也多次讨论,但实在是没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请各位大人明示。”

    甘丹笑着说:“这丫头说话也文诌诌了,在这里别叫我大人,我只是佛爷身边的一个老兵。”

    会场气氛顿时轻松了。

    “大家听听老将军的意见。”甘丹抬抬手。

    图布走到地图前,用一根木棍比划着。

    “从唐古拉山口南下800里,途经桑雄拉山口,穿过乌玛塘山口后,有两条路可抵拉萨,一是沿大道过羊八井,一是翻越果拉山经旁多抵达,后者路险但近得多。因此,防御阵地应该设在乌玛塘山口。”

    尼玛和乌力吉兴奋地对视一眼,准备再听下去,却不讲了。两位老将军商议好只点到为止,让年轻人动动脑筋,会想出好办法的。

    接着,却杰讲了萨迦民兵的战略任务:“由拉萨河谷地区通往后藏和阿里有两条路,一是城郊的堆龙大桥,一是再往南一百二十里的冈巴拉山口。如果战事一起,萨迦民兵要迅速占领这两处军事要地,进可支援友军,守可等待次仁总管的阿里援军,半壁江山在掌控之中。”

    却杰也是点到为止,如何部署,再行讨论。

    藏南大队经过上次演习,士气高涨,大大推动了训练进程。甘丹说:“作为步兵,一定要提高近身格斗的本领,再就是渡江速度要加快。”二管家说:“央金副大队长已经制定了计划,培训一批游水好手,回去就着手进行。”西藏江河都是雪山冰峰融化而下的水,刺骨冰凉,藏人没有游泳的习惯,所以当二管家讲到这里时,大家向央金投去好奇、敬佩的目光。达瓦不由缩了缩身子,好像正泡在凉水中一样。

    接下来讨论的是乌玛塘山口的驻守问题,这是西藏北大门安全的关键,所以会场马上议论成一锅粥。有人提到用巨石封堵以阻止外军南下,尼玛不解地问:“乌玛塘山口形势险要,用巨石封堵,阻挡马队并不难,以前人们没有想到过?”

    “我想,这里有个时机的把握,早了晚了都不行,要恰到好处,因此情报传递要准确及时。”却杰说。

    大家都点头赞同。

    “说的对,这是一个重要环节。我从宏观上再补充一点。”一直未说话的桑结站起来讲,“吐蕃王朝灭亡后,800年来,西藏一直处于各种教派、各种势力互相争斗的分割状态,无心也无力去保卫边界,直到佛爷,才真正实现了全藏统一,也才有可能组织起一支强有力的民兵队伍,去创造前人没有做到的奇迹。任务艰巨,拜托各位了。”

    全场肃然。

    考虑到外地首领来一趟不容易,下午放半天假。两位女首领约上梅朵、佳莫、小丽、旺秋等痛痛快快地把拉萨逛了个遍。一两俸银,能顶藏银四两,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央金买了一捆汉地运来的细布,花光了二两银子。看到大家不解,她笑着解释,下水总不能穿着厚布毡片吧,是给学水的弟兄们做条裤衩,说得几位姑娘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明天就要分手,傍晚时大家又相约去洗浴。旺秋父母过世后跟着兄嫂住在城里,隔段时间回去照看老屋子和地里庄稼,因此由她去请哲木兰。梅朵让阿朵去请其其格。

    沐浴节源自古老的印度教“恒河洗浴”,认为可去除自身罪恶,后来佛教也接受了这种修行仪式,并传到西藏。河谷一带的信众每到夏末都要在拉萨河洗浴,所以这个时候的拉萨河岸,既是宗教盛会,也是歌舞盛会,一家一家的人在河边支起帐篷,从黄昏狂欢到天明。桑结经过长期天象观测,发现每年有七天药王星出现在城东南金瓶山上方,此期间水温适宜,且具无邪清软等特点,饮用洗浴,有健体袪病之效,称为功德水,于是明定这七天为沐浴日,此事后来记入他的天文着作《白琉璃》一书中。

    下午就有人早早来到,陆陆续续在河两岸的高低远近支起无数帐篷,之间插有旗幡,扯上风马,好像拉萨搬了家,一下子变成夹河水城。民兵会上的人员都来了,择地支起四个帐篷,男帐女帐各二,吃喝穿盖俱全。

    夏日黄昏是拉萨最美妙惬意的时光,那落日仿佛是燃烧了一整天的炉火,再无力跳动,逐渐发暗,从平缓的河面上收回了最后一缕余光。薄雾从岸边柳林团团滚出,弥漫开来,人们开始下水,除了老人和孩子,成年男女互隔一段距离,妇女大多穿一条短裤或围一条布裙,男人就只穿个裤头。

    人们用容器舀水从头浇下,冲洗掉一年来的烦恼和过错,祈求菩萨保佑来年诸事顺利。浸泡时间不能太长,过一会儿要上岸,白日的余温尚在,暖风拂来,非常舒服。下水一次,即洗涤一遍,下水次数越多,冲洗越净,七次为最。

    似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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