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练裳虽心有不甘,还是伏地给苏盈盈和即墨寒叩礼,刚要开口,便见钱若曦的婢子兰儿慌里慌张跑来,用近乎哭的腔调说道:“老爷,钱姨娘不行了,前来诊治的陈大夫说姨娘一直吐血,怕是弥留之际……大公子如今已前去了,您看……”
几人正讶然间,苏盈盈惊得起身,未待即墨寒发话便冲向钱若曦厢房,随后见一众婢子在外跪着垂泪,厢房外立着一妙人面露哀愁,苏盈盈顾不得多想,推门而入,却见得南宫益阳伴在床榻旁低声与钱若曦说着什么,此刻钱若曦面如枯槁,偏头并未理睬南宫益阳。
直到苏盈盈前来,她方才肯转头,伸手紧紧握住了苏盈盈的手,虚弱而道:“姐姐……我等不到我爹赶来了,替我转告他,女儿不孝,不能为爹养老送终,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爹的养育之恩。”
“若曦……”苏盈盈哽咽唤了她的名字。
一行情泪自钱若曦面颊划过,随后但见她抬眸看向南宫益阳,竟是扬唇而笑,“我细细想来,你终究是负了我,如今才道真相,又有何意义,错了便是错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即便下了地狱,也要诅咒于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是你给了我希望,又将我狠狠抛之地狱,但愿来生,你我……永不相见。”
南宫益阳不曾想钱若曦的恨意来的如此深切,蓦地一怔,随后便见得钱若曦狂吐鲜血,吐罢,缓缓回至床榻处躺平,双目微睁,却没了呼吸。
一时间,整个厢房静得骇人,唯听得婢子们的啜泣声,南宫益阳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厢房,其夫人杜瑶暗自垂泪,赶来的南宫练裳听闻钱若曦身死,登时瘫坐在地上。
陈伯仲只觉得这厢房弥散着奇特的香气,这使得他颇感奇怪,随后又拿起桌上盛药汤的碗略微闻了闻,登时大骇,忙开口询问兰儿,“夫人房内的这异香源于何物?”
兰儿听了这话,忙止住哭泣,哽咽而道:“自姨娘进府,二小姐便派人在姨娘的香炉中加了一味清幽的香料,说是为了让姨娘尽早怀上孩子的延桃香。”
“香炉在何处?”
见陈伯仲面色凝重,苏盈盈自知这其中藏有猫腻,钱若曦身子本来不弱,可自从进了南宫府这身子便愈发脆弱,起初她总以为是钱若曦心病而致,如今看来,却是并非如此。
兰儿将香炉端来,陈伯仲取了香炉里的香灰,放在鼻前闻了闻,大骇,“此物如何能与这药汤混用,延桃香确实有催孕的功效,可这药汤的方子里却有一味药与此香相克,长期混用,这病如何能好?”
这般说来,南宫益阳不由一怔,看向南宫练裳神色多了几分怨恨,“二妹,你……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南宫练裳见事情败露不免大笑,“是我做的如何,她一个出身低贱的臭丫头,若不是仗着我劝诫了父亲母亲,她如何能嫁入我们南宫家,你娶了大嫂,大嫂性子纯良,不愿与这贱人争宠,可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杜家家大业大,若是大嫂不所为,那我只好做一回坏人,成就了大嫂,杜家自然会对我们南宫家死心塌地助力,我这般费尽苦心,还不是为了我们整个南宫家!”
“你给我闭嘴!”
南宫益阳怒言,“你心思阴险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我南宫家,瑶儿一向与若曦交好,我内宅之事岂容你三番四次插手,滚,立刻给我滚!”
杜瑶从未见南宫益阳发如此大的火,正想要上前劝诫,却见苏盈盈面色冰冷走了出来,沉声而道:“如今大公子的二夫人已去,便好好准备丧葬,至于南宫小姐,涉及暗害内宅夫人一事,自然是交由南宫侍郎处置,我们都无权干涉。”
南宫练裳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得癫狂,“处置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我主管绣阁,为南宫家尽心尽力,不过是死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姨娘,何至于让你们这般大动干戈。”
“南宫小姐,当真是执迷不悟,不然让本殿给你细数一下你的罪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