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蛟山。
柏帝众人春狩的另一边,平蛟山的老林深处,长着参天的古木,浓密得遮住了不少阳光。地上也是堆满了厚厚的枯叶,以及萌芽的花草和熟透而掉落的果实。在这老林深处更容易有猛兽出没,或树丛或洞穴,只是会时不时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吼,给这片森林平添了几分苍茫之意。
“君者,当不畏难…”在这片土地上,却有一道清亮的声音隐隐传出。“不畏险,不畏国之大仇或家之小恨,不畏颠覆江山…”阳光点点洒在古木的叶子上,同样也映在山道上行走的那道身影上。
连聿,正背着长弓利箭,脚步轻盈地念叨诗文。
话说今天一大早,连复就赶着自己和哥哥起床。也不知道是干嘛了,叫哥哥去镇上走走买些家里短缺的东西,另一边又叫自己上山打猎。真是怪了,前几天不是才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吗,这会子又跟快饿死一样的。
真是生个儿子当牛使唤了。连聿摇了摇头,继续在这山道上走着。
不过听说,当今皇帝也是今天来这里狩猎来着。还好这边比较偏僻,没有被封禁。连聿不禁在想,那皇帝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忽地,脑海里突然记起那天的白色身影来,一下子站住了脚。
那个人,笑得很好看…
“呸!”想什么呢!连聿忙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晃神之际,耳边却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撼至心底的长啸。
虎!
连聿立马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要知道,这几年来自己想猎杀这个家伙已经很久了!平日里只是听说这家伙到处祸害路人,哼,今日倒要将你正法!连聿细细辨别了一下方才那声长啸的方向,当即便取下了长弓利箭扣在手中,蹑手蹑脚地寻过去。
在哪里呢…连聿屏息凝神,一双眼睛溜溜地转个不停。
山路渐渐地便行了有百几米远,连聿也未曾打算放弃的。忽而看到前面有一道黄亮的身影,连聿连忙伏下身去。
静静呆了半晌,连聿方稍稍提起脑袋,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紧前方。
只见前方三十多米开外,一只像是刚成年的黄色大虫,毛色发亮,黑色的虎纹遍布全身,甚是慑人。看那大虫踱来踱去、微张开嘴的样子,想必是有适合它胃口的猎物,而且是不容易带走的猎物。
真是一张上好的虎皮啊。
连聿弯眼一笑,举起手中的长弓利箭来。今日你这家伙遇到我连聿,算是你这一生走得差不多是个头了!
拉弦引箭,带着那往日温柔的目光也冷冽了起来。
咻——
一声细微的空气摩擦声音,那头的大虫还未反应过来,却已经仰倒在地。
“哈!”连聿立马兴奋得一跃而起,先前的孩子气一股脑地跑了回来。也顾不得山路碎石扎脚崎岖,只是快步地奔向那头黄色大虫。大虫身上可是用处多着呢!你看着虎皮虎骨虎牙等等,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连聿高兴地想着,奔到那头大虫身边时,却又发现了另外的情况。
“这是谁啊…”
只见那头死了的大虫身边,躺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比那些精武侍卫还威风的铠甲,围着黑貂黄里的长披风。连聿细细打量他的样貌,长着一捺胡子,脸上有些擦破的小伤口和脏污,可能是摔了。再看旁边还散落着一顶配套的头盔,忙捡了过来。
“军爷!军爷!”连聿上前轻轻地晃了晃他,可能是陪那个皇帝春狩的吧?怎么春狩的人还跑到这边来。“军爷!你醒一醒!”
而这时昏迷的人,正是当今天子柏道成。柏道成出发不久之后,为了追一头灵敏的小鹿,不知不觉便进了这深林里,连侍卫都追赶不及。进了深林没多久,倒霉地碰上一头大虫出没,骏马被虎啸吓到,一时间将他掀在地上,撞晕了过去。
还未待大虫把他带走,连聿便先一步将大虫射死。
连聿见这人久久没反应,情急之下便取了身上的水囊往他脸上倒去。
“军爷!你醒醒!”
柏道成被那冰冷的水弄醒,慢慢地顺着呼喊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中,便看到了一张清秀英气的脸,有几分稚气,也有几分熟悉。
“军爷,你醒了!”连聿松下一口气,笑了。“军爷,你要不要喝一点水?”见他点头,连聿忙扶了他坐起身来,递过水囊。
柏道成大大地喝了几口水,一下子后脑又疼得厉害。疼痛之下,意识恢复了一些,四下望了望,看到方才出现的大虫已经死在地上,又见眼前这个少年背弓负箭,心中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你救了我?”柏道成见这少年似乎是这一带的孩子,见了自己也只是喊军爷,心思纯澈实在是难得,心中不禁有些喜欢。
连聿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听了虎啸而来,为了猎虎。那时,并未知你也在一旁,算不上救了你!”
这一番话,坦诚亦无畏。
“算得!”柏道成笑着,看了看他身后那头大虫、一支利箭径直在它的喉咙穿过,那可是一箭封喉的本事啊。“看你年纪不大,竟敢猎虎!是个人物!箭法也是少见的好啊。你唤什么名字?”如此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定是好事。
“我姓连,名聿。”
后来,连聿便将受了轻伤的柏道成扶出了深山。在临近皇帝营帐的地方,见前方已经有人影赶了过来,连聿便抱拳告辞。
柏道成追不及,像是痛失人才,懊悔不已。
当天夜里,平蛟山营帐。
“皇上,国师求见。”
“快请。”
陆见哲得了传令步入帐中,第一眼便见柏道成头上缠了绷带,一时也是吓到:“令皇上受惊了!臣等护驾不及,望皇上怪罪!”言罢就是倒地一跪。
“国师言重了。”柏道成连忙过去将陆见哲扶起:“朕今日险入虎口,却是幸得一名少年引箭相救,所以并无大碍!”又想起了那个孩子。
“少年?”陆见哲停顿了一下,带着疑惑:“那,他人呢?”
“哎。”说到此处,柏道成心里也是觉得可惜。“应是这附近百姓的孩子。那名少年并不知朕的身份,在把朕送回来的时候便走了。不过,”柏道成停了停。“朕听他的谈吐,应该是有才之辈、而且相貌堂堂,不一般。”
柏道成连连感叹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回陆见哲:“国师不知能否算上一卦?”
占卜断句,也是这个陆见哲讨得柏道成欢喜的地方。
陆见哲闻言,便点了点头。
“皇上,那名少年可有留下名姓?”
“连聿。”
陆见哲捋了捋胡须,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竹筒、几番捣弄之后从竹筒内倒出了几枚铜钱掷在桌上,是为卦象。陆见哲端详许久,眉目有些欢喜之意。
“恭喜皇上!”
“喜从何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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