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也够难为他这肥胖的身躯了:“勇士的恩情,小人全家没齿不忘。”然后看似很激动的挽住伯长两手,伯长心中一动,只觉得什么坚硬之物塞进了手里,低头一看,竟是黄澄澄的金锞,在做这事的时候,那一边的精瘦文士一侧身,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那几个骑兵的视线。
行事细致的汉人,知道送我金子的时候最好不要被别人看见。伯长很高兴,一笔惠而不费的意外之财,不动声色的将金锞收入怀中,然后像什么事都没生一样,手指在颜蚝胸前一点:“记得你说的美酒。”
颜蚝几乎都有些欣喜若狂了:“放心放心,绝不会忘,只是……不知勇士在何处安营?”
“飞獠骑第五营,驻扎在城东,如果有人盘问你,你就说是给飞獠雄骑做事的。”伯长也交给颜蚝一块木制的军牌,“只要拿着这个军牌就行,到了地方就来找我,我叫阿史那铎。”接着,伯长挥了挥手,对身后已将酒袋喝的罄尽的骑兵喊道:“叫人来,这里有肉有粮,我们几个拿不走这许多!”又对颜蚝再次叮嘱:“那我就等你送来的酒了。”
“就在这几日,多莫。”颜蚝笑着躬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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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伯长阿史那铎带着喊来的一众骑兵,咋咋呼呼的将开剥好的肉类与几十袋粮秣搬上了马后,然后心满意足的唿哨而去,颜蚝这才转身,敛去笑容,示意年轻的伙计们关上店门,自己则和那精瘦文士直入内室。
内室中围坐了好几个人影,并且在看到颜蚝走进后,那几人才将握在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
“你这可是大破财。”围坐人中一个身形瘦长的说道,正是驭雷惊隼韩离。
“让他们破门而入岂不是更糟?”颜蚝轻笑了一声,和精瘦文士向几人一揖,各自坐下,“我们继续。”
韩离带着莫羽媚一行是在昨夜暴雨雷电最盛的时候潜入高平城中的,电闪雷鸣的光景和公府剑客高的轻功身法无疑是成功潜入的最好藉托,没有人现在那个时分进入颜家肉号的六个身影。
颜蚝名为高平城的屠户,家中颇有财赀,却是这一带的义军领,聚集了百多名豪杰,一向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尤其是在东胡燕国的治辖下,此举和王师北伐的立意倒也颇有些共通之处,因此年前韩离往这一带勘查,以备北伐的时候,正是和他取得了联系。此次潜入高平城中,也正是以这颜家肉号作为落脚点。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手,桓大人想让我们里应外合,可此事没有数千人马决难办到,我却只有一百多人,最多只能做袭扰之用。”颜蚝直入主题,“不过,若是斩敌脑,取其主将性命,倒不是不可能办到。”
听到这话,莫羽媚眼中便是一亮,纵使强自按住了激愤之意,可她自己也清楚,她是多么渴切的希望手刃那个仇人,如果此行能和自己的私仇目的一致,那就是再完美不过的事了,因此她挺直身子,静静听颜蚝说下去。
“若真能毙敌脑,那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让这城中的守军因为主将的殒命而不战自乱,不过颜兄准备怎么做?”韩离虽然表示赞成,但他也清楚刺杀绝不会那么简单,他们九大剑客已经尝试过了,且不说慕容厉自己刀法高强,更可怕的是还有那些鬼灵精怪的护佑,只是他现在还不打算和颜蚝明说,且听听他的谋划。
“东胡下邳王占了城中田氏的宅邸做行辕,我昔日与那田氏颇有交集,他宅邸的大致情形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若要杀那下邳王,我们还要将那里了解的再细致一些。一旦探明细要,则桓大人围城于外,我们突起于内,潜入其行辕,一举斩其而还。”
“没有那么简单吧。”旁听的汲血天鹰节豪皱起眉头,“彼时田氏宅邸也还罢了,此刻却已充作下邳王行辕,护卫军士最少便有千数,防范严密,而这城中现在也满是东胡军士,刚才不就弄的全城一片嘈杂?虽说我们皆为轻功高明之士,可在这般情势下,却是举步维艰,不是每天都有暴雨雷电为掩护的。”
节豪说的是实情,按说如媚羽孤雁、夺魂彩雉等人都是一等一的轻功身法,若要前往那主将行辕探查本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这满城皆为东胡之军,却如何能摆脱他们的眼线?此一时彼一时,昨夜能得潜入,除了暴雨雷电之外,也是燕**队初至,防务未稳之故,可现在军情已定,巡城军兵必然大为加强,而值此战事紧急之际,必也是锁街封巷,怎还能进退自如?节豪的担心也正在于此。
颜蚝和身边那精瘦文士对视一眼,很轻松的笑了:“这一节我早有准备。刚才我和那东胡伯长说的话诸位都听见了吧,有了送酒这个理由,我等便可光明正大的行走街巷之间,即便是进他们军营探查,也不为难事。”说着,颜蚝将那块木制的军牌在手里抛了抛,一脸得色。
韩离暗暗颌,这个颜蚝果然所谋甚远,前番和那伯长一番做作,也不纯是巴结逢迎的自保之策,却已在暗地里搭上了这根线去,如此看来,以送酒之名,倒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在须眉城中行走于途,届时就势潜近主将行辕细察探勘,难题迎刃而解。
节豪恍然大悟,不由一拍手掌,哈哈一笑:“有你的,颜义主!却原来早存了这个心思,已经伏下了暗着。既如此,事不宜迟,便由我们充作颜义主的店伙,送酒过去,同时去那行辕一探。”
颜蚝微笑摆手:“此事倒是不劳诸位大人,诸位大人虽是身手卓绝,终是不熟我高平城中路径,可不能乱闯乱撞,反惹东胡蛮子疑心。我有位师兄,武艺了得,轻功冠绝天下,更兼谙熟这城中路径,由他出面,可保万无一失。”说着,嗓音一高,对着门外喊道:“师兄,这便进来罢,可让你等了许久了。”
韩离心中才一动,便见室门轻推,一个瘦削的身影轻飘飘闪身而入,根本听不到一丝足音,人还未看清,就听到那人小声的介绍自己:“白墨墨者夏侯通,见过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