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欲称帝,这昭示天下的诏书,还非得学士你来起草啊。”
书房内,朱宸濠早命人准备好了纸笔,想请石珤当场就草拟一份诏书。
“微臣才疏学浅,恐难胜任,还望监国殿下另请他人。”
石珤却并未提笔,反而推脱起来。
“以石学士之才,会写不出一份即位诏书?”
朱宸濠的声音冷了下来。
“臣这些日子自觉头脑昏沉,已难以再掌管翰林院,正准备向殿下请辞呢。
所以这个起草即位诏书之事,殿下只能另请高明了。”
看样子石珤是宁可辞官也不愿写这份诏书。
这,或许就是当时那些读书人所特有的气节吧。
“看来在你心中,孤仍是个篡逆反王啊。”
朱宸濠冷笑道:
“好,好啊,上一个敢这样做的,应该还是方孝孺吧。
你是想让孤也做一回朱棣吗?”
石珤来之前显然就已经打定主意了,因此虽听了朱宸濠的威胁之语却也不作回答。
“不知道石学士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祝允明的人?”
就在石珤全身都已经绷紧,准备接受宁王雷霆之怒时,朱宸濠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扯起闲篇来。
“没听说过。”
石珤虽不知道朱宸濠想干嘛,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
“石学士不知道也很正常。”
朱宸濠笑了笑后说道:
“这个祝允明啊,不但长得很丑,手上还多出来一根手指,所以就给自己起了个枝山的号。
而且此人屡试不第,就连他儿子都考中进士了,他还只是个举人。
像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被石学士你看在眼中咯。”
“殿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人来?”
朱宸濠说了半天,石珤也不知道对方这是要干嘛,于是干脆直接开问。
“孤是想告诉你,那个祝枝山每天在家闲着没事儿,于是就写了一本《野记》出来。
那里面呀,有篇东西倒是挺有意思的,孤也不妨跟你讲讲都说了些啥。”
石珤则没有说话。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宁王也太过古怪了,完全猜不到对方要干什么。
“那篇小文里所写的,恰好就是孤刚才所提到的那两个人。”
朱宸濠继续说道:
“一个是方孝孺,而另一个,自然就是朱棣。”
听宁王提到方孝孺和朱棣,石珤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
“故事很简单,也就是朱棣请方孝孺帮他起草即位诏书,可方孝孺不肯。
于是朱棣暴怒之下就说,你要是不写,那我就诛你九族。
可方孝孺却道,你就算是诛我十族也不写。
呵呵,你猜最终怎么着?”
说到这里,朱宸濠还故意停了下来。
而石珤的呼吸,这时却已加重了许多。
“最终呀,方孝孺啥也没写;
而朱棣呢,也就说到做到,诛了对方的十族。
啊,对啦,那个所谓的十族呢,就是把方孝孺的学生们也给算上了。”
朱宸濠说完,还耐心地给石珤解释了一下第十族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