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液”琼斯非常紧张,内心慌乱到了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的程度。
他站在台式登机梯上,木木呆呆地回望着鹞式飞机翼下吊挂的长方形机动人员吊舱,那东西酷似两口颜色惨白的棺椁,正在向自己索要着什么。
琼斯的大脑有点陷入虚无,完全没想到蒙击就躲在吊舱后面。
蒙击背靠吊舱,单手撑地半蹲着,通过机翼挂架之间的空隙,观察着琼斯的靴子。要想跟踪别人,就得想方设法避免对方现自己。这有一个最简单的常识:绝对不要看到对方的眼睛。光路是可逆的,看到对方眼睛时,被盯梢者肯定也现自己了。
他静静地呆着,干冷的地面正在吸走体温。
终于,琼斯迈入座舱了。av8b鹞ii式飞机的后向视野非常差,蒙击一看自己完全处在观察死角中,立刻开始行动。他扶着机动人员舱往前走,准备把自己藏进去。
就在这时,鹞式机装备的飞马动机开始呜呜呼啸起来,随着涡轮声音的逐渐增大,左右四个可转向喷口一齐向下偏,灼热的高压气流开始慢慢地泄出来,飞机准备起飞了。可蒙击倒不慌不忙,他知道这架古旧的鹞式飞机起飞准备时间很长、动机响应也一般,他有足够的时间;相反,这台动机巨大的噪声和振动,给自己提供了绝好的掩护。
嘈杂的巨响中,他手脚麻利地拨开扣栓,准备打开前端活门。自从在东奥斯特里亚与6通那家伙交手过后,这种吊舱他非常熟悉。
舱门一开,刚才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后退半步。这异常的臭味令他感觉自己置身于腐尸地狱。吊舱内部黑洞洞的,恐怖无比,蒙击觉得里面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正在把他拉进去。
他定了定神,扫视这个一人宽的深洞狭舱。舱内放置着某种粗大笨重的东西,上面盖着一块深色帆布。臭味就是从这下面出的。
蒙击想都没想,伸手就把帆布扯开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具老人的尸体。双眼圆整、下巴张得很大,喉咙黑,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样子。身上还穿着防弹衣,但已经被打穿了,胸部和腹部全都是血。
定睛细看。蒙击这才略感吃惊。躺在这里的,不正是在级工地和王小姐谈判的兵头儿吗。他竟然被人打死了,难道是琼斯杀死了他。
现在来不及多想。他面对舱口,把兵头儿的尸体推向动机喷口一侧,用他挡住热燃气的高温传导,再用帆布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嘴还不闲着:“老家伙,咱俩挤挤吧。”说完,他双手拉住上缘使劲,同时左腿用力蹬地。右腿高抬踏住舱口下缘,收腿并拢,像个体操运动员一般将身体送了进去。
关上舱盖,眼前顿时陷入一片完全的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这一刻,真正的恐怖才到来。一具尸体就在身旁。躺在这狭窄而局促的空间内,手伸不开、腿脚弯不起来。活动完全被局限,无尽的黑暗紧紧包围着自己,空气中全是刺鼻的恶臭。
这种感觉,让蒙击想起了两个可怕的字眼:活埋。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恐怖,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若是胆小鬼,此时恐怕早已被吓破胆。不过现在可来不及了。蒙击只觉得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舱体剧烈抖动,紧接着就觉得身体忽然沉,后背被重力牢牢压在舱板上,凭感觉就能猜到,飞机起飞了。
随着飞机快爬升,气压、氧气、温度。这些维系生命的指标正在急剧变化。
强烈的恶心、手脚麻木、头晕的感觉突然袭来。蒙击想要调整呼吸,可被这极端的环境压得无法集中精神,就感觉自己被完全的黑暗与虚无、千篇一律的隆隆噪声包围,怎么都摆脱不开。
最让人不能忍受、又无法逃离的情况莫过于此,这种感觉如此可怕、又如此真切,蒙击觉得这就如同是:一个在冬夜结冰马路边、快要冻死的乞丐,心中无限期待那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曙光。
接下来,时间几乎凝固了,自己就要在棺材中和这具尸体一直面对面地躺着、永恒地受着折磨。在这种噪声巨大、空气污浊恶心的环境中,他觉得体内好像有无数蠕虫般的腐蛆正在疯狂啃噬,甚至冒出错觉、认为自己的身躯冒出了磷光。
大脑开始陷入某种非常奇特的昏迷,越是挣扎、眼皮越沉。这不是困意,是意识正在逐渐丧失。胸口开始一阵一阵地闷。
就在这所有令人作呕的感觉累积到极限时,猛然间,蒙击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这种感受并非是觉得很轻,而是精神变得轻松、对什么都无所谓,也对结果不抱任何希望似的。渐渐地,知觉和意识都在消退。耳鸣、手指刺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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