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姑娘第一次察觉兰笑有异,是在某个夏日的早晨。天蒙蒙亮,太阳才轻轻冒出个脑袋的边儿,在深蓝的天际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她那天早晨莫名烦燥,睡不着觉,便起了个早,准备去跟涅康说说话。这几年,她养成了这个毛病,只要心里一想涅康,又或是心里乱,就会跑到涅康的坟墓前,跟他倒苦水。
她一个人,走在熟悉的山间。等她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露出了半张脸。她竟然看见兰笑的背影,一身蓝衫,负手而立,背对墓碑,眺望远方。
她怔住了。
像是仿佛听到他在讲话,待她仔细聆听时,心儿竟然一阵狂跳。她只听到后面两句:梦寻飞花处,朵儿最相知……
她怔立在当场,无法进,也无法退,全身软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她确信,她从來沒有跟他说过这个。
那一刻,兰笑也意识到后面來人了,猛地转过头,对上朵儿姑娘惊异的眼神,看到对方那种因激动绽放的万丈光彩。
她说话的声音,也在瑟瑟发抖:”你,怎么会这两句诗?”
兰笑只一瞬,便想好了说辞:“诗?你说刚才那首吗?这首诗在民间传颂很久了,很多人都会吧。”
朵儿姑娘狂跳的心,渐渐平复。脸上的光彩,也渐渐隐沒。她轻轻的“哦”了一声,眸色黯然:“兰公子好兴致……”
大清早不睡觉,跑到人家的坟墓面前站着,不是好兴致是什么?
兰笑依然解释得很有条理:“我每天早晨都要上怀烟山來散个步。哦,对了,忘记跟朵儿姑娘说了,我现在住怀烟山东山脚下,离你不远。改日有空,到舍下坐坐?”
朵儿姑娘应了一声,兴趣并不浓厚。她在涅康的墓前,缓缓坐下來,将头埋进掌心,沉默良久。一滴泪水,从指缝间骤然滑落。
兰笑在她身边坐下,并未扰她。只是静静守在一边,看着墓碑上那几个字“长兄聂秦”发愣。
太阳彻底爬上了天空。
兰笑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用干净的丝巾包着。他慢慢打开,露出一块白色的糕点。晶莹玉白,让人看起來特别有食欲。
他温柔地哄她:“朵儿姑娘,你要是不哭,我就给你吃这个……”
朵儿姑娘现在可不是只知道吃的姑娘了,轻轻抬起头:“我不……”那个吃字还沒出口,她就愣住了,失声道:“三粘膏?”
她的眼睛看看那糕点,又看看兰笑的脸,忽然捂嘴痛哭:“呜呜呜……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给我三粘膏?为什么?”
兰笑有些发蒙,怎么朵儿姑娘也喜欢问为什么?一个糕点能有什么为什么?
朵儿哭归哭,却伸手小心翼翼拿过來放在手心,仿佛捧着的是一颗夜明珠,眼泪哗哗啦啦,止都止不住:“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三粘膏……”
兰笑是彻底蒙了。
这东西,据说他从小就爱吃,当傻子的时候就爱吃。他娘亲有个习惯,经常给他包一块放在身上。久而久之,家仆也形成这个习惯。
后來,他不再是傻子,别人也一样沿习了这个习惯。今天,他只是想拿出來哄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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