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斯庭心脏倏然一紧,他焦急地牵着夏浓的手,用力握住,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安抚道:“不许说这种话,病都要好了,怎么会完了呢。”
夏浓眼眶更红了,话一出口带着压抑的哭音:“你骗我。”
柏斯庭沉默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无法编织一个毫无可信度的谎言。
空气仿佛被压缩了,柏斯庭有些喘不上气。
他坐上床,将夏浓圈在怀里。
她的头枕在他腿上,脸上挂着透明的泪痕,脆弱可怜,宛如一朵被暴雨摧折的花,眼神却里透着不甘心的恨意,精神颓靡地低声喃喃:“有人要我的命.....”
柏斯庭听得眼眶发热,源源不断的愧疚和心酸吞噬着他,难过情绪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束缚住。
夏浓惶惶低念:“我有些害怕......”
怕被无数虫子啃噬身体的痛苦,怕如深渊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怕高悬在头顶之上不知何时落下的刀......
她更怕......没有希望的明天。
“不怕,不怕。”柏斯庭轻拍她肩头,悠长地哄着:“我在这呢。”
“先治好病,别的都别想,不论多难,我陪你熬。”
“这次怨我,是我太蠢了没防备,我随你出气,你病好了想怎么罚我都行。”他声音愈发颤抖,“我保证,没下回了。”
“再有一遭,我就死你前面。”
夏浓止不住抽噎,手指紧紧攥成拳,眼泪在男人的裤子上洇出一大片水渍。
柏斯庭的视线定在窗外,虚焦成模糊的一点,他想着医生昨日说的话,心绪千回百转。
毒瘾很难彻底戒掉,戒毒的过程堪比一刀刀剃掉自己身上的肉,痛苦万分。
可一旦复吸,就宛如海水冲破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失败的第一步。
复吸之后再戒断的难度无异于天粟马角。
这是违背人性、超越生理极限的。
没有人可以单凭意志力完成这件事。
最后,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忍道:“柏先生,我不想打击你,但作为医生我必须要提醒一句,如果你决心让夏小姐接受治疗,那戒断的过程你最好不要看。”
“不然,恐怕你会比她先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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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听完,柏斯庭心中就一直翻腾着不安的感觉。
没想到,医生的话那么快就应验了。
夏浓术后第一次发病,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吓。
那天,正吃着饭,柏斯庭一口口喂夏浓喝粥,本来好好的,她突然就开始抽搐,表情扭曲而骇人,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去,险些呛到气管。
柏斯庭,摁着她的后颈,将她嘴里的食物抠出来,马上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一群医生护士走进来,有人将她按住,夏浓像煎锅上的鱼一样翻腾抽动,小桌板被掀翻,饭碗摔在地上,响起陶瓷碎裂的声音。
他们用绑带将夏浓的手捆缚在床头,她的腿便挣扎得更厉害,无意间踢到一个女护士的肩膀,将人直接踹倒在地,其余几人只好更加粗暴戒备地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