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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吸了口气,缓步上前,直至走得近了,段墨才发现,卫芊面上连同嘴唇,都白得像素帛一样,没有一点血色。
“这段时间天气早晚转凉,夜了,怎么也不添件衣袍。”
说着,他的大手便向卫芊伸来。
他的手刚伸至半空,卫芊终于抬眸缓缓向他望来,轻轻地说道:“卫姣所干的一切,都出自你的援意?”
视线相接,段墨的眸子不由自主地一缩。
他清楚,卫芊这不是在问他,她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她的目光极冷,带着刻骨的寒意。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也不带温度。
段墨拢在袖中的双拳不自觉地紧了紧,半晌,他才干涩地从唇间迸出一个:“是!”
卫芊缓缓自榻上起身,她静静地望进段墨眸中深入,像是与自己全然不相关一般,再次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段墨一噎,随即目中一痛。
半晌,他突然扬声一笑,“为何要这么做!你居然问我为何要这么做?”
他嗖然抬手扶着卫芊的双肩,慌乱又惶急地说道:“难道时至今日,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意么?我这么做,自然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卫芊缓缓摇头,一步,一步地,慢慢地,退离他的身边。
她的目中终于有了情绪,她的情绪由极致的冰冷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怒意。
她双目如火,带着他无法逼视的愤怒,恨恨说道:“是你,援意卫姣一步步拆散我跟韩非。是你,让我在心痛绝望之际,不惜以死求得一个解脱。是你,让我在愤怒决绝中不惜挥剑刺向我最深受的男人。而你竟然敢说,这么做俱是为了我!”
“段墨,你怎么可以自私至此!你怎么可以将你的私欲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是爱韩非的呀,可,可是,我却被你跟卫姣所误,亲手挥剑刺伤了他……”
“够了!”
段墨陡然暴喝了一声,生生打断了她冲口而出的诸多指责。
他狠狠地瞪视着卫芊,胸口急剧起伏着。
他频频拍着胸口,冲她咆哮着吼道:“你刺入韩非体内那一剑,你看到了,心疼了。可是,卫氏阿芊,你用你的无情,刺了我这里多少剑吗?你可知道我亦会痛!你可知道,我的心已经被你伤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我无情!”卫芊哑然失笑,“段墨,我曾有向你表示过心悦于你么?我曾向你表示过要非你不嫁么?我曾对你哪怕有一点点的明示暗示么?没有!我从来便没有如此对待过你,却不知道你这无情‘二’字却是从何说起!”
说到这里,卫芊面上的神色嗖地转冷。
她一抬下颔,用冷得不用再冷的声音,不屑地说道:“段墨,由始至终,都是你在自作多情,而不是我对你无情!”
“是我自作多情!”
段墨一把扼住卫芊的手臂,目中痛苦之色大盛。
他的双唇频频颤动,直过了许久,他才干哑地,缓慢地问道:“你敢说,你对我,从来便不曾有过丝毫情意?”
才一问完,他像是极怕听到卫芊口中的答案,突兀地将她的手一松,紧走几步,直冲向堂内的几案前,重重一掌拍在案上,不无肯定地说道:“卫氏阿芊,在苏城卫府时,你对我初见之下,便刻意拒我于千里之外。这是为什么?”
大口喘着粗气,段墨腾地回头望着她,嘶吼道:“卫氏阿芊,你骗不了我。早在你看向韩王而心生惧怕时,你看向我的眼中却甚是怨怼。甚至,痛恨……”
“我自问,从与你相识以来,对你从无得罪之处。虽然我至今仍不知道,你对我那莫明的怨怼是从何而来,但是,我却深知,这天下虽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也绝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若你不曾爱过我,你又为何会对我怀有恨意,心生怨怼?!”
说到这里,段墨频频摇头,却又再次不无肯定地坚持道。
“恨了便是爱了?”
卫芊嗤地一笑,“段墨,你太自以为是了。我对你从来便没有恨过,即便有过怨怼之心,那也绝对与爱无关。我今生没有爱过你!以后,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你!”
卫芊愈笑,面上的神色便愈冷。
最终,她终是不带温度地,冷冷地迸出一句道:“我庆幸,今生,我没有爱上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