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辰巳之交,索隙城最热闹的乾元街上熙熙攘攘,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被一群妙龄少女簇拥着,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十足的贵气,令人一眼就知道其身世不凡。身边的少女眼中好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少年公子的仰慕。
“暮白,昨日真的多谢你啦,不然货物就要被那伙山贼劫了。”说话的少女穿着一身粉色长裙,盘着双环髻,腰间戴着玉佩温润如羊脂,纯银的镂空手镯雕出花鸟图案,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万暮白恬淡一笑:“举手之劳尔,姑娘不必言谢。”
万暮白此话并没客套,还真的是举手之劳。那日他与卫霜一起去城东的秋陵山,卫霜说想看看那里的芍花,走到半路就听到远处有打斗声,两人去看发现一伙强盗打劫客商,万暮白出手相助一把。作为乾坤卫公子,万暮白的武功自然不差,更别说乾坤剑法以快着称,若非眼力超群之辈一时间还真抓不住他的身影,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群强盗收拾了。之后秋陵山是去不成了,万暮白赶紧回索隙城领着乾坤卫一队人追查强盗的来历,此举也暴露了他乾坤卫公子的身份。
“暮白,晚上的庆功宴可否赏光,”另一个蓝衣少女邀请道,“我爹想当面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说着,少女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霞。
万暮白心想:看你们这一身财物,还有胆子押运众多货物,并带着妻小,看着倒不像走商的,反而像来游玩的,要说你们没有些相应的准备谁信啊。当面谢我?恐怕谢的不是万暮白,而是乾坤卫公子。
“各位姐姐,在下今日有事,还望见谅。”万暮白推辞着,坐上面前的一辆马车。掀开车帘时,有眼尖的女孩子注意到一支修长的手,白如飞雪,让人感觉非常干净,那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各带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连着根银丝最终到手腕上的镯子,戒指和手镯上都镌刻着未知的符文,充满了神秘感。
“姐姐?难道万公子比我等年幼?”
“你不知道吗?乾坤卫公子虽然身手不凡,但其实也就十五岁而已。”
“十五岁?我等也要十六七吧。”
“诶,你看清车上那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可能是认识的哪个小姐。”
“嘿嘿,说不定哦。”
万暮白并没听到那些少女的八卦,只是一脸和善地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少年道谢:“哎呀,多谢小霜特地来为我解围啦。”
面前的少年玩味地笑道:“万公子这么受欢迎,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好事?”
“诶别别别,没有!我要被烦死了,这些姑娘都这么黏,跟牛皮糖似的,你要是喜欢你去,我可不要。”
卫霜仰头大笑,指着万暮白:“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看啊,我现在应该把你推下去,看看那些姑娘会不会扑上来把你撕了,乾坤卫公子万——暮——白。”
“去去去,”万暮白摆摆手,语气中透着丝厌烦,“你当我这个公子这么舒服啊。如果有机会,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就背一柄长剑,走遍神州,看遍美景,做个闲云野鹤,比待在乾坤卫哪里都不能去可舒服多了。”
“呵,还看遍美景呢,先把欠我的芍花还上吧。”卫霜理了理未束起的长发,慵懒地倚在马车上,右手不安分地随意敲着节奏,嘴里哼着小曲,一点都不管一袭白衣被压得都是褶皱。
“两位公子,到了。”车夫喊了一声。
两人下了车,卫霜毫不顾忌形象地伸了个懒腰,一对细眉耸拉着,一双凤眼中透着懒意,好似对于外界一切都打不起精神。相反,万暮白倒很是兴奋,拉着卫霜穿过眼前光亮的大门,快得让卫霜都没看清周围,只瞄到门楣上的匾额——乾坤卫。
万暮白拉着卫霜一路小跑,来到他所住的白芷园,跳到躺椅上。
“哎呀,舒服......”万暮白惬意地拿起一旁的折扇扇风。
卫霜看着万暮白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摇摇头:“刚才谁说当公子不舒服的?”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说的是不让我自由自在地出去游玩,不过该享受的还得享受。”万暮白没皮没脸地冲卫霜笑。
卫霜白了他一眼,躺到了另一把躺椅上打量着万暮白的住处。四周九尺的围墙围着,墙上隔一段距离镂空挂着盏灯笼,入口延伸着外面的石板路通到主屋,主屋边挖了一方小池种着荷花,其余的地方种着各种花草,一条碎石小路穿插其中,面积较大的一边摆着一副石桌椅,边上种着一棵枫树,树荫下摆着两把躺椅,也就是他们正躺着的两把。若是在秋凉时节,红如火焰的枫叶时不时飘到他们脸上,也增添了一番情趣。
卫霜正想闭眼小寝一会儿,就听管家徐武喊道:“公子!有您的信件。”卫霜抬眼一扫,万暮白接过信来道了声谢,看了眼信封,冷笑一声把信扔在石桌上,又躺倒在躺椅上闭眼不管。
卫霜见万暮白眼皮微微跳动,眼缝微开,既舍不得不看那信,又强装作不想看。卫霜心想:万暮白这小子,想看就看,不看就扔,何必这样。显然就是想让自己帮他看啊。
卫霜站起身说道:“很重要的信吧,不然徐叔也不会亲自送来。”
万暮白假意不关心,长出一口气慵懒地发了句牢骚:“算是吧。也不知什么信就往我这儿送。”
虽然万暮白这么说,但卫霜不信这是什么随便的信,信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贤徒万暮白亲启”七个秀气的字。
“那我念了?”卫霜顺着万暮白随意的语气,“诶我还真挺好奇的,你师父到底是谁?”
万暮白挥挥手示意卫霜自便,假装不关心地闭目养神,实际上全身心地等着卫霜念信,连躺椅都慢慢地停了下来。
“我念了啊。”卫霜展信刚要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暮白,你师父......真是......”
“怎么了?”
“真是......语出惊人呐。”卫霜咳了两声忍了忍笑,“念了啊......贤徒敬启,见信如晤。乖徒儿,小暮白,来,香个。(念到这卫霜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阔别三载,不知道小暮白有没有想为师啊,有没有天天练剑啊,武艺有没有进步啊......我这会儿正在水火卫,想着写封信给你。按为师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不听劝,要去跟那些个世家子弟打架,而且肯定赢不了,最终要逃回乾坤卫,所以提前嘲笑一下(你还会这样啊,哈哈?)......暮白,你笑了。”卫霜发现万暮白本来毫不关心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不是与其他子弟应承时的假笑,是那种非常真切,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嗯?”一听卫霜的话,万暮白立刻收起笑容板起脸,“有吗?”
卫霜又白了他一眼,继续念,还是一股玩世不恭的语气:“说句实话,姐姐我,不对,为师我非常喜欢你,甚至想日后帮你说媒找个媳妇,可是你在外人面前不是冷冰冰的,就是假笑,还是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假,你的演技真的让为师不敢恭维(这是真话)。为师觉得,你要是多笑笑,多去交些朋友,肯定很受姑娘们喜欢......诶,暮白,你师父真的给你说过亲啊?”
“什么?”万暮白还在装着一副严肃的表情。
“虽然说你那时候才六岁,但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跟你成个亲家吧,有人登门提亲虽说早了,但也不过分啊。”卫霜八卦心起,追问着。
“咳,那时候父帅在外查案,我的终身大事没人做主。”万暮白被卫霜追问得没办法,站起身来在园子里散步。
“诶那......”
“你还念不念?”万暮白不耐烦地质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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