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明珏也在一旁劝和,“伴君如伴虎,若一个不小心便是生死之事。”
沈英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墨绿袍子,唇角沁了一丝冷意,“我如何不知?可诸位可知即便如我这样的人,也是被那些达官显贵们踩在脚下,按在泥地的。”
他挽起来自己的袖子,火龙一样的疤痕缠绕在他的双臂上。
沈英嘲讽一笑,“说起来这些还要拜江姑娘所赐。”
“我?”
“你自有承央公子为你撑腰,可知王勉一案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那日沈英兴冲冲地将奏折写好,为了这道折子,他特意花钱请教了数名同僚。
只是折子才递到督察院就被打回来,再递再打。
明明几日前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同僚们对他避之不及,若只是如此便罢。
父亲的米行被恶意挤兑,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多方探寻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弗干的。
他本想递状子与大理寺,可无人敢接。
他自作聪明,将状子夹在其他卷宗上,熟料第二日那状子被烧了一半堂而皇之地挂在府门前。
沈英眼角泛红,“江姑娘说,如今的沈英若不到御前争一口气,如何还有活路。”
江晚晴的脸有些发烫,她没想过自己沉冤昭雪后,竟会牵连到沈英。
她一身一把牵过沈英,“我去与你讨个公道。”
沈英将手腕从江晚晴手中抽出。
“然后呢?待江姑娘走后一切又会重演。”沈英沉着声音,不到三月,他恍若两人,“那时的沈英又当如何?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江晚晴心头一震,靠别人靠不住这样的话竟是从沈英口中说出的。
可笑江恭如还想着等她嫁给陆应淮,陆应淮会护着她一生一世。
“那你要如何?”
“入御前。”沈英屈着膝盖,向江晚晴和裴明珏各自行了三礼。
所幸楼上除了他几人再去旁人,他穿着这么一身官袍行礼不能让人拿出去说项。
“我知道了。”
裴明珏想要开口,被江晚晴抬手拦住。
“我若举荐你,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江姑娘请说。”沈英以额触地,声音冷静。
“若非自保,不可害人。”
“是。”
听到这一声,江晚晴只觉得全身力气尽脱。
裴明珏眼中明灭,他从前只知道江晚晴怯懦,后来再见她,好像换了一个天生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如今她从陈国回来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他看着碗中的薄酒。
马车晃晃悠悠到相府门口的时候,江晚晴问:“沅沅有朝一日若可为女将,是否要披甲上阵?”
“自然。”王沅沅有些狐疑的看着她,盛京中人人皆知,王家女娘舞刀弄剑只可惜家中有兄长,轮不到她一介女娘披甲上阵。
江晚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茫茫天地间,她踩在雪地上,一步又一步。
纵使她离开了盛京,纵使她尝试将故事剧情改变。
可有些情节就像是九连环,一环套一环。
一如沈英要入宫,一如王沅沅会死在她要守护的城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