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瘟疫之症:宜补,宜散,宜降。太医院处置十分妥当,措施严密,淮城之外,相邻城镇的瘟疫都已经控制,且病人日渐好转。
唯有淮城,越发严重,势不可挡。幸好淮城所有的人被强制停留在城内,没有四散流动。
雷一垂首道:“今夜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暗自思忖:十日能发生多少事,要是他,今夜就全灭了,省的多事!
明玉一怔,看向他道:“你说什么?”
雷一握紧刀柄,沉声道:“一切为了东冥,他们就算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多久,而且会让更多的人死去,不是吗?”
明玉微微垂首:“兹事体大,相当屠城,真的不需要跟上面交代一声吗?”
雷一坚定地道:“就算主子知道了,也是一样的决定,两害相比取其轻。”
明玉看着迎面走来的王志,他身后跟着“落汤鸡”齐全一脸菜色,当下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行四人往城门楼走去,齐全着急换衣服去了,走的极快。
被强制带回的齐德,忧心如焚站在城墙上观望,见他们回来,冷哼一声,回了主楼。
四人蹬上城墙,太医院的御医人人不赞同地看着他们几个,远远退开一边,谨慎至极!
雷一和王志摸摸鼻子,无语,人人闻瘟疫而色变,怪不得他们。
明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齐全往左侧走去,左侧搭了很多帐篷,作为御医们和淮城大夫的暂住之所。他忙蹿进属于他的小帐篷里换衣服。
这一天折腾下来,已近旁晚。
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染红天际,明玉站在城墙上,听着轻微的风声,青丝飞舞,白色裙裾飞扬,她昂首遥望一线峡的方向,暗暗道:娘亲,我该怎么办?
雷一说的并没有错,可是全杀了,这些百姓何其无辜?不杀又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明姐姐!”稚嫩的男孩声音响起,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明玉探出半个身子,手指扣在青色的石砖上,看着城门口新搭建的茅草屋,简陋至极,四面透风,盛夏季节,倒也无妨。
雷兰和李文书站在茅草屋前,抬头看着城墙上的明玉。
明玉眼角湿润,她在去隔离区的路上看到李夫人独坐街边,坚毅的脸上没有泪,也没有悲伤,只是怔怔的仿佛少了灵魂似得。
这孩子,过不少几天,就会独立生活在天地间,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他的亲人了。
她看向隔离区的方向,若他们不死,不焚烧毁灭干净,也许李文书也会被传染,一样死去。
她眼睛睁得极大,有泪水从眼角坠下,眼角因圆睁到极限而隐隐生疼,她突然用力闭了闭眼睛道:“灭城,刻不容缓!”
王志大吃一惊,小姐说什么,灭城?还刻不容缓!他连忙伸手掏耳朵,他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雷一低头不吭声,看着自己的脚尖站的笔直,跟标杆似得,他就知道明玉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良久,王志提出异议道:“小姐,淮城灭了,对青帅极是不利。”他看着她目光闪动,那可是你爹,你的老子啊!你在想什么啊,这不是为青帅制造事端,陷他于危难吗?
雷一抬头看着王志道:“为了让能活下去的人活下去,别无他法,一旦隔离区的人四散开来,冲出淮城,后果不堪设想。”
明玉侧身对雷一道:“你让齐德准备毒药,让他们少些痛楚,死后焚烧干净。”
雷一领命而去。
王志满眼担忧,他不赞同地道:“恐怕淮城死绝,青帅再无生机。要知道,青帅弃城而走,不过三日,瘟疫便不可收拾。”
明玉冷冷一笑道:“我爹保住了安仁。”
“只要做错一件事,就连呼吸都是错的。”王志脸色扭曲,无奈道,“小姐,你避居世外,不知人心险恶,官场水深,关系复杂,哪有那么简单?!泽王爷与青帅虽然亲厚,这次,却未必肯为青帅出头,毕竟牵扯面太广了。”
明玉皱眉道:“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王志沉声道:“小姐,不要一意孤行,为他人做了嫁衣,害了自己人。”
明玉冷笑道:“我自有打算。”
“小姐……”王志还要劝。
明玉一个眼神扫过去道:“聒噪!”
王志无奈,看着迎风而立的明大姑娘身子纤细,脖颈高昂,遥望西方,嘴角一抹讥诮的笑意道:“谁动我爹,我灭了他。”
王志冷汗淋淋:“小姐啊小姐,你是不知道人心险恶,朝堂风云变幻……”“放心,我搞得定。”明玉看向他,轻笑道,“倒是你,看起来对我爹挺衷心的,是不是暗藏祸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