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槛时,确实将每个见着他的人都给吓到了。但下人们见琴华是跟在薄相思身后回来的,也不敢多说不敢多问,更不敢将那种惊吓的表情赤裸裸地表现在路上。
当鸡叫第二遍时,天色已经有了些许苏醒的意思。望娘推开房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灵巧地钻进月菲白的房里,皱眉禀报着:“回主人,薄姑娘带回来的那个人……是不是有问题?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在府里晃悠……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又感觉好像在研究府里的地形。”
按理说,这个时候人们都还处于熟睡中。可月菲白竟然衣着整齐地坐在窗棂边,手上拿着一本棋谱,耳朵听着望娘的禀报。他眼皮底下隐隐约约有一团青色,看样子大概是一夜未眠。
“他研究得出来么,”月菲白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地说道,“银月门阀住宅可是爷爷亲手设计了机关的。随手踢一个小石子,就能移动乾坤八卦,将他困在阵法里。即便他再如何决定聪明,也不可能在一个时辰内破裂阵法。而在一个时辰内,所有机关会陆续开启,攻击阵法里的人。有能够以一敌百的强者出现,也不可能躲得了这些机关……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想转悠,就让他转悠吧,”月菲白顿了一下,继续道,“他是相思想要拉拢的人……”
琴华当然不会自负地以为,他在晚上的行动可以瞒天过海。他确实在找阿佞,同时也在研究这里的格局,更重要的是,他在试探一件事……
如果月菲白没有出面阻止他的行动的话,那就说明,月菲白很在意薄相思,非常在意!
恐怕月菲白怎么都不会想到,琴华居然敢连他一块儿算计了。
琴华想要留在银月门阀,进一步找出阿佞,他只能依靠薄相思。毕竟,名义上他现在是薄相思的人。可薄相思不仅要离开银月门阀,还要离开京城……这对于他的计划,可是非常的不利啊……
“小姐,”用过早膳之后,趁着薄相思饮早茶的时间,琴华连忙开口道,“依琴华看,月公子对小姐一片情深,而小姐对月公子,似乎也有情愫。既然如此,为什么小姐非要执拗地离开呢?不如留下来吧,虽然小姐可能和月公子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只要两人坦诚相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依琴华看,小姐断不可因为一时意气,而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此时太阳恰好缓缓从东边升起,光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轻风偶尔拂过,倒是使得这春日格外具有一番情调。
薄相思缓缓搁下手中茶杯,斜着眼看向琴华,慢悠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一时意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琴华,如果你想留在银月门阀的话,可以直接说,我不会勉强你跟我走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竟然将琴华看得心中一惊,心中懊悔不已。他怎么就忘了,月菲白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他身边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
琴华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极为谦恭的样子。但其实,这是他在思考的时候,惯用的动作。他深信只有这样,别人才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眼底的变化,读不出他内心所想!
在这样的关头,如果他现在对薄相思点头,告诉她,我确实想留下来的话,或许薄相思真的会将他留下。因为这样一个有些心高气傲的女人,是不屑于再将他带在身边的……不屑……琴华凝了一下眼眸,脑子里瞬间便联想到了,那一双含着微笑的理解的眼神,骤然变成不屑甚至是鄙夷的样子……
“不!我跟您走!”鬼使神差地,琴华倏地抬起头,坚定地说道。
薄相思淡淡笑了,可她的眼神比以前疏离了很多。
后来每当琴华回忆起这一幕时,他便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冲动,没有让薄相思怀疑自己,那么是不是,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不必活在被她质疑的生活中?
因为自从他们离开银月门阀之后,薄相思便再也没有相信过他。
聪明过人的琴华,这一步,终究是走错了啊……他不如阿佞沉着稳定,那就必须要为他的浮躁付出代价。他唯一强过阿佞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选择了一个更为强大,更为正确的主人!
在这一个春天,薄相思带着琴华,一步一步地走出长安。月菲白不曾去相送,可他却一个人站在高楼上目送薄相思的身影。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了,他仍然站在高楼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望娘来叫他时,他才如大梦初醒般恍惚。看看天色,已经是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