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山火一旦起来,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况且如今这时节,草木哪里燃得起来?”
“燃不起来有燃不起来的好处!”邓小豹挥挥手,不耐烦地打发林大虎赶紧滚:“叫你去你就去!哪里学来的这么啰嗦!”
黄猴儿同陈明江站在一块大石之上俯瞰山脚,两个人这回轻松神色不再,俱是一脸忧虑——土匪这回学乖了,一个个举着火把等物,就要放火烧山!黄猴儿咬着牙,扭头冲陈明江道:“这伙遭瘟的该遭天打雷劈的畜生!附近山林茂盛,在这里烧山,就不怕把他们自己也烧死在里头么!”
陈明江摇摇头,忧虑道:“这时候不比盛夏之时天干气燥,他们也没什么桐油松脂等引火事物,烧不起来的。这是想放火生烟,将我们熏到山下去!到时候兄弟们呛咳得手软脚软,匪人上来,不用刀枪,就得束手就擒!”
他们俩正在前头说着,后面却忽然惊动起来,陈明江同黄猴儿俱是大怒!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如何还这般沉不住气!陈明江转身正要将这些不晓事的家伙们一顿喝斥,却看见陈氏同女儿霈霈换下原本累赘的袄裙首饰一类,将头发挽起,母女俩都穿了一件箭袖直裰,身后几个丫鬟也做同样打扮,人人手中拿了一张短小的猎弓,背了一壶硬箭,端的是英姿飒爽!
陈明江大惊失色,几步跨到陈氏跟前,抱拳躬身一礼,声音是头是遮掩不住的焦急:“义母!现下危急,怎么和妹妹出来了?要是您同妹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只好死在这里了!”
陈氏却一脸平淡,将陈明江一把扶起,笑了两下,道:“要是万事都指着你义父来救,怕是如今坟头上草都有人高了!我们几个女流之辈,虽说气力不足,但若是射上几箭倒也使得。”
陈明江见说不动陈氏,只好将脸转向义妹霈霈,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如今情势危急,我领了义父的军令,要护你同义母的周全。虽说现下是几个毛贼,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万一伤到你们,我将如何自处?!义父又该多伤心!?你素来是个好孩子,快扶了义母回马车去,这里万事有我!”
霈霈笑笑,朝他有模有样地抱拳一礼,口中说得委婉,实则却不肯稍稍退步:“明江哥哥一番好意,我同母亲自然清楚。但现在局面,实在没有我们安坐,只留哥哥同诸位拼命的道理!我虽然养在深闺,但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现在咱们人手有限,我同母亲并几个丫鬟都能开弓射箭,纵使用不了哥哥的大弓,但猎弓再小也能伤人!”
陈明江还待再说,黄猴儿一把拉住他,沉声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下头已经放了火,现下烟气不大,尚可忍耐,一会儿浓烟起来,不是耍子!要我说夫人同姑娘换身打扮也好,万一事有不谐,也好方便行动!”
陈明江左看右看,最后长叹一声:“眼下只好从权罢!”又将这股匪徒恨到了骨子里,发誓说一定要手刃匪首。当下再无二话,下令兵士们将水打湿帕子包在口鼻处,陈氏又吩咐丫鬟将一些轻薄的外衣撕成布条以供军士使用,准备停当,阵阵黑沉浓烟飘将上来,山头上三步之外竟无法视人!
众人被口鼻虽然遮挡住,但眼睛却没有办法,好在此时烟大,匪人无法进攻,但即使如此,呛咳之声越发密集,陈明江两只眼睛被烟熏得如同兔子一般,急中生智,大喝一声:“蹲下来!蹲下来!不要站着!”又连打带拽地将身边几人一把拉下,命令道:“你们几个一路蹲着过去传话!就说底下烟少,赶紧蹲下来!”
黄猴儿忍着烟雾,将手指往口中蘸了一点唾沫竖直起来判断风势,片刻他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直起身一阵大叫:“风要转向啦!风要转向啦!”却不当心吸入浓烟,顿时涕泪俱下,险些咳得背过气去!
果不其然,不过须臾,一阵南风便席卷而来,将浓烟朝着山脚方向反卷下去,原本难受至极的一群人赶紧大口喘息,却看见那股浓烟将山脚之下原本得意洋洋的山匪整个笼罩,顿时咳嗽之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呼喝灭火的叫嚷,其中咒骂之声尤其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