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大周太祖陛下当初为笼络天下读书人,而定下的国策,岂能轻易更改?”杨继昌心里驳斥道,可是他的头上却有汗水流了下来,汇成一股滴在了地上。他已经隐隐看到许多贫苦的老百姓,向他大声地怒吼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后,杨继昌又振作起精神,看下一条。
第三条,妄议朝政,以一已之好,裁量人物。文章指出,林毅的父亲林永康,为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多次向皇上提议,向全国的大地主、大豪强,还有士大夫们征税,以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可是他的言行却遭到了杨继昌等人文攻武吓,坚决反对这么办,扯朝廷财政的后腿,致使朝廷财政紧张,边关将士和普通官吏,连薪俸有时都发不出来,而林永康等人的一些改革举措,则被杨继昌等人斥为大奸臣,文章问道,若林永康等人是大奸臣,哪你可有解决财政危机之道,还要向贫苦老百姓征税吗?自太祖以来,朝廷可以用来征税的田亩已经减半,老百姓负担无形中增加了一倍,难道叫贫苦的百姓都去吃糠咽菜吗?
哎呀!这话说得就很重了,已经把杨继昌树立在贫穷百姓的对立面了,天下的百姓得知真相还不恨死了自己?杨继昌心头有如被人拿了大锤重重一击,手中的报纸不觉跌落于桌下,一脸的惨白,身子也整个僵住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有一大帮太学生在咱们府门前闹事,口口声声说您是大奸臣,要闯进来打您呢?”一名家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道。
夫人急得站了起来,忙吩咐道:“快去!赶紧招集人手,把府门给我闭上,任谁也不许放进来。”
家人领命,飞奔而去了。
杨继昌站起身来,强作镇定地说道:“我就不信,老夫多年的清白声誉,能被一封报纸上的文章就此给毁了!”说罢,大步向府门外便走,方才走到第二重门,就听得府门外有人大声嚷道:“大奸臣杨继昌不敢出来见我们,同学们咱们拿砖头、瓦片往里砸,砸死这个狗娘养的。”话音刚落,砖头、瓦片还有小石块,已如雨点般的扔进府来,“砰”的一声,一块半头砖重重的砸在了二门的门框上,吓得杨继昌魂飞魄散,忙躲在了门扇后面。
“老爷!老爷!这里也不安全,我看您还是赶紧躲到内宅去吧!”一名家人建议道。
“好!好!咱们赶紧到内宅去!”杨继昌瞅了瞅雨点般扔进来的砖头瓦片,忙撒腿跑回了内宅。
“老爷,老爷!现在哪些太学生闹得凶,家人们已经快顶不住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家人又跑进来,神色慌张地向他讨主意。
“快!快拿了老爷的贴子从后门溜出去,去往开封府,找包大人帮忙,求他派几个衙役来保护我的宅子!”杨继昌面色苍白的讲道。
家人拿了贴子,转身飞跑着去了,这时夫人寒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冷的道:“我去见见这个林毅,他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自己的老岳丈也敢整?”
“老夫没有这女儿和这个女婿。”杨继昌气愤愤地说道。
夫人责怪他道:“本来是好好的一家人,你却非要与自己的女婿过不去,哪个林毅有什么不好,京城里出了名的大才子,人也长得潇洒风流,我看着都喜欢,可你非要做主把女儿许给哪个王景隆,哪个王景降心胸是出了名的狭隘,女儿跟了他有什么好?真是个老糊涂!”
杨继昌怒道:“他爹爹是大奸臣,他是个小奸臣,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女儿嫁与他。”
夫人闻声冷笑道:“奸不奸,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天下的百姓说了算,我看今天哪封文章便写得好,你便是一个清谈误国的腐儒!”
“我怎么腐了?”杨继昌红着眼睛大嚷道。
“昨天女儿喝毒药时,你怎么不劝说,不阻止,任凭她喝了下去,若哪瓶毒药是真的,岂不是害死了我的女儿?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不心疼是不?”夫人在杨府之中一向强悍,这时也睁圆了双眼,拍着桌子向杨继昌怒吼,发泄自己隐藏在心中的不满。
杨继昌与夫人相濡以沫二十余年,是一对患难夫妻,一向惧内,昨日没有制止女儿喝下毒药,回来后叫夫人好一顿埋怨,今日见夫人又翻出昨日旧帐,自知理亏,不敢硬顶,气呼呼地坐下,板着脸说道:“公道自在人心,老夫可以问天无愧!”
夫人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头吩咐身边的丫环彩枝道:“彩枝,安排车马,本夫人要去看望我的女儿和女婿!”
“不许去!”杨继昌厉声喝道。
“不去,等着和你挨哪帮太学生的打吗?你个老糊涂,老顽固,你不认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我认!彩枝,咱们走!看新姑爷去!”夫人满脸不屑地瞅了杨继昌一眼,走出屋门去了。
“你……”杨继昌拿手指着夫人离去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颓然地坐在椅中,神情痴呆,一脸疑惑地呢喃道:“我真得是个腐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