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君轻尘带上他墨尘的面具去了宫外,去管理他在鹃山的生意。生意是一直托付给代掌柜的,没有他的亲自镇压,收益一直不是特别好。这次他亲自去了,也是为了给留在鹃山做准备,顺便去见了刚上任礼部侍郎之职的李呈墨。
华徵嫆则是睡饱之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去了无双的屋子陪着双狼一起守。
无双还没醒。
也是在守着的这段时间,双狼与她讲述了自己和无双的故事。
“主子,您可知道无双在落香坊的屋子里,有一盆秋菊?”
华徵嫆隐约有些印象。
故事便是从这盆秋菊缓缓展开。
双狼原本对无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厌恶也不喜欢。但因为偶然,他替她为秋菊浇了一些水,也才想起平日无双站在那里时,身上也会散发着淡淡的秋菊清香,像是被冲开的茶,远远闻着沁人心脾。
从前他们因着主人与张弛公子相识的关系见过几面。但双狼不喜与风尘女子接触,每次虽是以怕自己把持不住为缘由,实际上却是单纯的厌恶那种姑娘。直到闻到了无双身上的清香,又回忆起放着秋菊的那房间的模样,无双才逐渐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
隔离瘟疫病患的那阵子,他莫名的就被主子派去照顾起无双,时常还要拿些补品过去,惹得御医馆里的人都误会,他是对无双动了什么心思。但其实,他当时还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个姑娘他不讨厌,又孤零零的有些可怜,他做这些便当作举手之劳。
但直到她的病情逐渐好转,他也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向以冰冷将情绪掩藏的无双,竟然也会冲他着笑着道谢,也会体贴的替他帮一把手,接过他带来的东西,为他倒一杯热茶。
让他恍惚间,有了一种到了御医馆客卧却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他早就没了家,王爷和主子是如他性命一般重要的人,无论对错,他们的话他只会绝对的听从服从,他的生存也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要时刻戒备警惕,不得放松。这么多年来,他却头一次生出了这样的感觉,如同男耕女织,家庭和睦,老夫老妻在一起平淡安居。能让他适当的放松一下,坐在那里喝一杯茶,瞄两眼她在那刺绣或是为客卧里的草木浇水,偶尔觉得气氛凝重,他一时忍不住话多了些,她也不会觉得吵杂,反而一直静静听着,不去打断他,只不时拿一个眼神告诉他,她在听。
他也是个敏感的人。在察觉到这一点时,立刻想要放下这荒唐的想法。他是为了保护主子活的!怎么能去想着自己的私事?于是他拿无双的过去为由,去与主子说了不愿再与无双接触。那一次,恰巧被无双听见,他几乎悔青了肠子,但还是只能站定自己的立场。
主子派他去陪着无双拿东西,他的心里很矛盾。担心无双,却也怕再接触下去只能越陷越深。但最后他还是被逼着去了,也知道了那间屋子果然是无双的。无双想自己去找东西,他只能与她亲密接触着把她从窗户送进了屋子。也得以在她的屋子里站了一会儿。
她的屋子,当真如她这个人一样朴素极了。柜子里的衣裳也都以水蓝、湖绿与素白为主,没有那些妖艳的颜色,更像是她,沉静如水。
她回去,只拿了些衣裙,还有藏在深处的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了许多小首饰,还有一方帕子。她将帕子拿出来,抖开看了看,而后握住转身去为双狼擦拭方才越窗时蹭脏的地方,擦完直接丢下了帕子,完全不在意的转去了另一头,看向放在柜阁上的花盆。
盆里的秋菊到底是枯萎了。
双狼也见到了这盆秋菊,本想说点什么,无双转身却道:“今日麻烦大人了,您就先回去吧。”
“那你呢?”
“小女子就不再麻烦大人了,稍后自己离开便是。”
双狼急问:“我的意思是,你不回君府了?”
无双点了点头:“不打扰了。”
“可是主子和华主子都要留住你,我若没能将你带回去,主子会罚我啊!”双狼脱口而出,意识里却几乎什么也没想。
这只是情急的借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无双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看他着急的样子,她信了。本着不愿给人带来麻烦又不愿害人遇到麻烦的想法,答应了一起回君府。她却不知道双狼见她同意时,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并且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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