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很漂亮的剑。长且直,双开刃,边锋反射着泠泠寒光,森冷而耀眼。
剑身是凝实的深红色,色彩浓重得有些过分,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一种不适的感觉。
看到它的时候,聂曦突然在心中打了个冷战。
一个荒唐的念头毫无道理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这把剑,是由活人的鲜血浇铸而成的。足足需要将一个成年人体内的血液完全抽干的数量,才能铸成这样的一把剑。
剑者凶器也,剑的一生是杀戮的一生。只有在剑成开炉的那一刻,它们才尚且纯净无暇,不染半点尘埃。
可这一柄剑却不同。从诞生之日起,它的身上就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
耳边仿若传来女子的轻声娇笑,忽近忽远,留神追寻时却又隐没无踪,徒令人背后发凉。
聂曦相信,会产生这种幻听的,绝对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
被这把古怪邪门的剑迫近要害,那名清宁宗弟子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哈……哈哈……”他勉强地扯开嘴角,想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容,可给人的感觉却只是外强中干,“你……你的剑法,最重要的不就是‘快’吗?一旦行动被看破并阻挡,以你那低微的修为,绝无可能再伤到我分毫!”
说罢,他霍地抬手,掌心之中赫然藏着一枚火雷符,便要朝着拓跋凛的头顶拍去!
“扑!”
锐气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那只手掌在青年的头顶上方猝然停住。清宁宗弟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视线缓缓下移,看向那柄指向自己颈间的剑。
从剑身前端居然又伸出了一截黑色的利刃,薄如蝉翼,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咽喉!
这竟是一把子母剑。母剑中空,子剑藏于母剑之内,可以出其不意。
但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咽喉被刺,鲜血本应喷涌而出,此时却都顺服地贴着那一截黑色的剑刃流下,最终被母剑所吸食。
而这名弟子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之中迅速地消瘦,干瘪,最终萎缩成一具可怖的干尸。
当子剑现身时,聂曦便感觉到了比先前更甚数倍的不适感,全身的寒毛仿佛在一瞬间根根竖起。
怨恨、嫉妒、绝望、疯狂……从子剑上传来复杂而强烈的负面情绪,庞大得恍若实质。
而剩下的几名清宁宗弟子此时也终于坚持不住,个个神情惊恐,面色惨白。甚至有人弯下腰去,干呕起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拓跋凛一人能够自如行动。
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将在场的所有人毫不费力地一一斩杀!
手腕一抖,青年将干尸甩到一边。
他转过身来,冰冷的视线在剩下的六名内门弟子身上逐一扫过。
眼看着下一轮虐杀就要拉开序幕,此时,一直站在不远处静观其变的某个人,终于做出了行动。
樱色薄唇微启,吐出四个轻且清晰的字:
“七杀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