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山吓得一激灵,他还从没见元老发这么大的火,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小的该死!都是小的贪图几个钱财……”
林默天想到这广州的鼠疫,说不定就是眼前这商人夹带的皮货里带来的,不由得气恼万分,“你糊涂!你死不足惜,这广州一城的百姓都要给你活活的拖累死了!”
刘德山浑身如筛糠一般,他虽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样子私贩皮货是犯了元老院的大忌了。
林默天无心和他再磨叽,关照一个卫生警察审他:运来得皮货都卖给了哪些商户和个人,最近接触过哪些人……
“都要一五一十的问清,”林默天恶狠狠的道,“他不老实就从审讯科调几个老手的过来严刑拷打!一个字也不许漏!”
说完,他抛下跪地求饶的刘德山,大步走出审讯室,命令防疫大队立刻派人去港口扣押东山居号。
“船拖到长洲岛检疫锚区,船上人员送岛上的隔离营。船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要动。”
“是!”
“从船上抓几只老鼠过来,死的活的都行,要做好隔离消毒工作!”
因为私买皮货的主要是来自欧洲的商人,照规矩,外国商人不能到广州开展贸易,只能在香港买卖货物。所以他们不可能买到未经检疫的皮货,漏洞主要来自澳门。澳门的葡萄牙人与广东的商人有着长期以来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最有可能挟带私货的。
在林默天的要求下,刘翔下令封闭关闸,停止和葡萄牙人的贸易,同时,封锁珠江口海域,严禁葡萄牙船只出入澳门。
“自即日起,双方人员禁止往来,只允许葡萄牙人在关闸处购买食品和日用品。澳门的一切船只不得出港。新到的葡萄牙船只一律转航香港。”
刘翔签署完命令,叹道:“这下我们可出名了,用不了几个月,从平户到巴达维亚都知道广州在闹瘟疫了,司凯德非跳脚不可……”
“到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经济问题。”林默天说,他对司凯德很不满,要不是他那“国富论”调调,原本是不会从辽东进口裘皮皮货的。现在银子是赚了不少,鼠疫也跟着过来了。
“就这样吧。”刘翔忽然有了一种自己被取代的不快感,现在的广州城,好像就林默天说话最管用了。一切都围绕着防疫运转,其他事情都被放下了,而来请示商量的元老和归化民干部也都去直接找林默天了。
林默天没功夫理解刘市长心里的感受,他一个劲的发号施令,命令和文书源源不断的从市政府防疫办流了出来,迅速传达到全城。
街坊邻居们开始还以为兴福号的东伙和刘德山是卷入了什么“谋反”案,被澳洲人抓去了。然而随后出现贴封条,在店铺住家里喷洒药水的身穿长长的白色隔离衣,戴着厚厚口罩的防疫人员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恐慌。接着,各项规定和布告不断出炉,广州正在传疫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全城。
街面上虽没有戒严,但是夜间的宵禁却恢复了。街面上执勤的警察和国民军显著增多,而且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厚厚的白纱面罩;规定了疾病和死亡的报告制度,更加严厉的执行各项清洁措施,发起了“灭鼠运动”,号召每户每天都要交一只死老鼠……
“传疫”的消息一传开,城里的大户人家便开始往乡下的别院搬迁。林默天原本命令警察严格注意进出城人流变化,预备一旦出现大规模的人口外流便立刻启动戒严令。但是,由于并未出现爆发性的传染和死亡病例,一时间还没有出现大规模人口外逃的迹象。只是城里已经是家家户户打醋炭,熏艾蒿,把个广州城弄个烟雾腾腾。
检疫员霍骏鸣戴上红袖箍和大口罩,跟着赵贵一起开始了今天的巡逻。
他是本地军户出身,身上原也有个“小旗”的芝麻前程。十七岁便在营兵里补缺当差,澳洲人来了之后,他也稀里糊涂的跟着将领“降宋”了。
降宋之后,倒是立刻补发了多年来的欠饷,一文不少。营里的兄弟们都乐坏了,都说元老院就是大方。可是快活了没几天,便下了命令,叫全体都打包上船,谁也不许不去――几百号伏波军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虎视眈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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