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贵妃俨然是病了,也不多说,只是吩咐了青桐给贵妃喂了一碗米粥,便着人将她送到了偏室歇息。待葵敏喂了药,已至午时。贵妃挣扎着欲回翰云居,皇后哪能肯依,不由分说便把贵妃按在了榻上。
等贵妃沉着脑袋醒过来,却见外头天色朦胧,屋里更是晦暗不清,脑子晕晕转了好长时间,方迟迟想起这原是皇后宫中,难怪这屋里的熏香竟是不同往日,味气格外的浓厚。
似有还无的脚步声渐渐近至跟前,应该是葵敏吧?今儿是她跟了来,想到葵敏,贵妃心中愧意连连,她昨儿夜里历经凶险,今日本来拦着她来的,到底是她太过倔强,执拗着跟了来。自己躺了一天,她呢,想着也是守了自己一天,这情这谊于有心人讲来,可是一个谢谢能还得了的?
眼中已起潮气,贵妃阖眸迫了自己清明。当前眼下,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节,而几滴眼泪,实在给予不了什么,葵敏给她的可是坚固若河堤的辅助。
心气平息,贵妃睁开眼眸,垂着的帘栊已收于两旁,榻前杵着的人瘦削若竹,贵妃凝目细看,哪是葵敏,分明是林勋!
怎会是他?额间簇簇跳动,引得脑门子跟针扎一样,疼痛欲裂。
贵妃磕紧了唇,只怕一点声儿跑出来,又得惹他冷嘲热讽。可一想,不对啊,他似乎有好久好久没跟她搭过腔了。
唉,不搭理就不搭理吧,我这厢还没拎得清,你咋又回了头?我这不又得费心琢磨些日子了?
这人,自个儿没心没肺,还以为旁人也跟他一个样儿。
“还能醒过来啊?我还以为会一去不回头呢。”刻薄尖酸如一受尽磨难的老妇人,直刺得贵妃拿手掩了耳,尽量忽略掉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只听他又阴阳怪气挖苦道,“你们主仆二人也是心有灵犀?就是受个风寒也跟约好了似的。你卧床不起,那丫头也强不到哪儿去,咳嗽一声紧起一声。幸亏我把她赶了出去,不然把皇姐宫室可不给糟蹋了。”
他这不是话里有话吗?贵妃的手紧紧攥住被角儿,攥得手疼都不觉,“殿下到底是身子强壮,即使吹了风也照样该做啥就做啥,不会有耽搁。”
“我才不会跟某些傻|蛋那样疲于奔命,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瞎折腾。若不是老天怜悯,命都不知休几次了。”林勋哼了一声,目光尖锐的似锥子,即使隔了蒙蒙暮色也扎的贵妃心痛。
他这不是分明就是在警醒她的吗?看来昨儿夜里与他十有八九是有瓜葛的,贵妃阖目,竟再也不愿多想,他肯放她一马,怎样说,也是欠了他的,至于旁的,眼下去计较理会又当如何?以林勋的怪诞,他不会知会她一个字的。
宫室一时间静默无声,贵妃不言,林勋无语。唯有越发重的暮色弥漫四下,使得室里气氛若是凝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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